山里连下了三天雨,肖照山没法出门,索x留在_F_间里画窗外的景。
窗外是shenshen浅浅的山和泥泞的土路,向左看能透过老板栽的一簇箭竹望到肖池甯滑过一跤的那条溪流,向右看能看到旅馆门前空旷的院子。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山水,没有手机没有都市,没有朱门酒r臭。肖照山花十五块从老板那儿买了盒已经停产的老版传奇来抽,慢吞吞的日子过得舒_fu又自在。
倒是肖池甯呆不住,烧彻底退下去之后就想往外跑,美其名曰:“我第一次出来玩儿,被雨吓着了算怎么回事儿?回来洗个热水澡就好。”
然而他连换洗的外ku外tao都没有,穿来的那一身前两天还淋*了,至今未gān,肖照山只好把自己的夹克借出去。
肖池甯拿chuī风机把仍cháo着的浅色牛仔kuchuīgān,换了件拼接长袖T恤。这么随便一搭配,中规中矩的休闲黑色中yao夹克就被他穿成当下了流行的宽松男友款,整个人洋溢着一种走进三里屯都会被街拍摄影师拉着咔嚓几张的青chūn朝气。
肖照山一向不把年龄当回事儿,毕竟他们这一行越老越吃香。但就着日光细细打量了难得没穿校_fu的肖池甯之后,他就初次尝到岁月不饶人的滋味了。
这不是那种陪伴在孩子身边,每年都在门框上比着他们的身高刻条杠的父M_所能体会的_gan受。也不是那种和孩子失散多年,每天都在脑海里幻想他们会变成什么样的父M_所能体会的_gan受。
它更像是,漂泊许久的人重回故乡,好不容易站到了家的旧址前,却发现家成了一幢光鲜亮丽的写字楼。是惊讶、茫然和自哀。
肖池甯同样是在yi_ye之间,从几十厘米的小婴儿长成快一米八的十七岁少年的。
“爸爸,为什么一直看我?”肖池甯抬tuikua坐在他的膝上,搂着他的脖子问,“你喜欢我这样穿是不是?”
坐在椅子上的肖照山回过神来,把手里的烟拿远了些:“我在想事情。”
“你在想我。”
肖照山扭开脸笑了笑,笑完又觉得这没什么好否认的。
他微微抬起下巴看回肖池甯,点了点头:“是在想你。”
肖池甯眼睛一亮:“哦?肖老师在想我的什么?”
肖照山答:“想你怎么长大了。”
肖池甯心尖一颤,往前挪了挪屁gu,低头啄吻他:“长大了才好,可以和你*做的事。”
肖照山没有拒绝他的吻。
这两天肖池甯躺在chuáng上玩儿手机玩烦了,就会悄无声息地蹭过来黏他。有时候他是在取景,有时候他是在画画,有时候他是在整理画笔和颜料,懒得发火,更没工夫回应,某种程度上来说适应良好,足以心平气和地继续自己的事情。
可见,环境优美是真的能陶冶情*。
而且肖池甯这两天除了时不时的亲他两口摸他几下,也没再做更出格的事,闹些没必要的脾气。
无所事事的早上,肖池甯会趴在chuáng上跷着脚外放抒情歌,放到一半还特地征求他意见,问他吵不吵,问他好不好听。
当时他在看书,压_geng儿没听仔细,等半个钟头过去,他猛然发觉_F_间里没了背景乐,才想起来问:“怎么不放了?”
肖池甯维持着那个姿势,光着的两条大白tui却不晃了:“你不是觉得不好听么?”
“我什么时候说不好听了?”
他觉得旋律很耳熟。
“那你不理我。”
他怀疑道:“肖池甯,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俯身了?”
肖池甯煞有介事地说:“我在学着尊重你。”
_F_间里再度响起《I Don't Hurt Anymore》的前奏,肖池甯看着手机屏幕叫他:“爸爸。”
“嗯。”
“你和池凊就是这样相爱的吗?”
见他不说话,肖池甯很快改口,回头问:“歌好听吗?”
他没说这歌他听了好几年,只又“嗯”了一声。
肖池甯望着他:“我很喜欢。”
他也望着肖池甯:“口味不错。”
于是他们就这么各做各事,一起单曲循环听了一早上。
肖池甯没有被山里的东西俯身,可他醒来一定说早安,晚上睡觉一定说晚安的行为还是让肖照山_gan到一丝莫名的惴惴不安。
但当肖照山今天早上先一步睁眼,看见肖池甯在他怀里睡得乖巧安稳的模样,那种怪异的不安又消散了。
下午他站在窗后目送肖池甯提着麻袋和老板有说有笑地走出旅馆,几乎已经想不起自己是因何而不安,nei心一派平静。
_F_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明天晚上就要回北京了,他不想làng费时间,便在窗边坐下来,拿出笔准备再完成一副画。
他打算把这间旅馆画下来,不过不是由里向外看的视角,而是站在对面另一座山的山巅俯瞰的视角。
并不是写生,旅馆被他粉刷成了象牙白,建在shen浅不一又纯然的绿意中。风在其中蔓延开来,凌乱的笔触掩映着画纸中央工整的白,衬得它那么渺小那么刻意。
他想,或许坐在窗前的nv人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色:天地悠悠沧海一粟,我格格不入来去不自如,但也能安稳百年岿然不动。
肖照山忘记了时间,一坐就是四个小时,一口气画到了头,期间没吃东西没喝水没抽烟。搁笔之后他对着画纸端详了片刻,随即He上画板走到窗前。
火柴在磷条上擦了好几次都没打燃,他抬头把唇间的烟拿到手中,对着窗外*润清新的空气缓缓做着shen呼xi。
他知道自己正在发抖。
他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颤栗,为表达的畅快,为不期而至的灵_gan,为自己终于能够重头来过。
他闭上眼撑着窗沿,任细雨随风扑来,沾*他的眉眼、脖颈和手掌。
再睁开时,眼前泥泞的路上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身穿黑色夹克手里抱着雨_yi,一个肩挑担子zhui里咬着熄灭的烟锅。
肖照山静静凝望,看肖池甯从道路两旁的树木后显出全部轮廓,看他第一次烂漫的笑逐渐在雨幕里变得清晰。
他认识到,肖池甯就算在yi_ye之间超乎他想象地成长了起来,终究也只是个少年。
老板走到院子角落卸下扁担,笑着递给肖池甯一_geng半臂长的细木板。肖池甯接过来,俯身剥落鞋沿和鞋底的泥块,然后将木板和雨_yi都还给他,说了句什么,口型像“谢谢”。
肖照山不错眼地看,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在途中jiāo汇。
顷刻间,肖池甯zhui角的笑凝固住了,他犹如雕塑一般愣了几秒,突然拔tui向旅馆里奔来。
肖照山也怔了片刻,才放下手中的火柴和香烟,垂着眼睑抹了把脸,从窗前走到_F_间门口。
走廊里由远及近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打开_F_门,转头想去卫生间里拿条gān净的毛巾。但未及他推开玻璃门,身后的脚步声就到了。
他回过身,正好看见肖池甯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踹上_F_门蹬掉鞋子的画面。
一道黑色的影子向他窜来,肖照山下意识张开双臂,把像只小鸟一样飞到他怀中的肖池甯抱起来。
肖池甯凌空缠上他的tui,捧起他的脸低下头吻他同样*润的额头。
“为什么一直看我?”
他今天第二次问。
肖照山一只手托着他的屁gu,一只手从他外tao下摆伸Jin_qufu_mo他微凉的背。
“为什么不穿雨_yi?”他把问题抛了回去。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