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觑着不请自来的二人,“嗬”地一笑,端起床边案上半凉的一碗紫参汤,仰头咕嘟嘟灌下去,他坐得大马金刀,一口气闷下去不带喘的,犹如上景阳冈打虎前痛饮十八碗酒的武二郎,姿态那叫一个豪气干云,把个金凌瞧得一愣一愣,眼珠子都要掉了。
金光瑶灌足了一碗参汤,把白瓷碗向紫檀案上重重一放,那白瓷碗喀拉拉一响,登时裂作了四瓣儿。
不愧是百年老紫参,刚喝下去,腹nei就热气上升,借着这gu劲儿,金光瑶中气也足了:“魑魅魍魉粉墨登场,爷今儿有的是空闲,全都奉陪到底,还有谁?全都滚出来!”
“没有谁,我们二人就足以将你们斩草除_geng。”来人中的一个慢悠悠道,像是对局面觉得十拿九稳了。
他的确有自信的底气,这时候收网,简直可算兵不血刃。
金光瑶张望左右,经历一番乱斗,身边的人已两败俱伤,最棘手的蓝忘机借金凌的手制伏了。
至于魏无羡,云shen不知处早就被蓝曦臣治得堪比仙宫,连虱子都没有一只,更别提尸体了,魏婴_geng本翻不出花来。
金光瑶都纳闷。
明知自己不能济事,魏婴怎么还巴巴儿地跟来凑热闹?这活宝真是个上_F_揭瓦的Xi_ng子,哪儿热闹往哪儿钻,一直在反省,从来
不改正。
魏无羡没有察觉到金光瑶嫌弃的眼神,对新来的魑魅魍魉扯出笑容:“两位叔叔,也是来看望嫂夫人的?”
然后就往蓝忘机身前一横,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耍花招。
事情闹到这一步,再傻也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金光瑶敏锐地注意到来人的措辞,冷笑道:“魏无羡,没听见'你们'二字么?在他们眼里,你和我都是韭菜大葱,都要从蓝家的净土割掉,你要向伸到脖子边儿的屠刀乞降吗?”
魏婴神色黯下来,玩世不恭的眉目透出几许沧桑之意:“当然不,但他们是蓝湛的叔叔,我不能置蓝湛于不义之地。”
他担忧地望向身边的人,蓝忘机正凝视他的两个叔叔,他耳廓稍稍一动,察觉到异常:“你们在佛乐中动了手脚。”
金凌扭了扭手腕,觉得浑身上下软绵绵的_gan觉有些熟悉,又听蓝忘机点明其中关窍,恍然大悟。
佛乐中混进了乱魄抄。
金凌shen为懊恼,他一门心思盯着蓝忘机和魏无羡,竟没注意到背后还两只黄雀。
金光瑶吊着最后一口阳气站起来,拍拍金凌的肩膀:“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你的对手,你是我一手教养大的,聂怀桑怎么可能把宝都押在你身上?”
他又斜乜来人,以讥嘲的口吻说:“也不要把姑苏蓝氏真当做什么九天上的仙宫瑶台,云shen不知处到底还是尘俗中的宅院,有几百座藩溷,养一两只浊物出来不稀奇。”
此言果然激怒了其中一人,他抽出仙剑,梗着脖子怒斥:“孽障,你死到临头,还敢卖弄唇*,辱没我百年仙府!”
金光瑶眯起眼,仔细瞧了瞧与他对骂的人。
数月不见,蓝卓憔悴不少,眼下发青,眼眶红彤彤的,哪儿还有半点儿仙门高士的雍容风度,他竟被一只小小的飞燕折磨得快不成人形了。
金光瑶心坏得很,一点儿不同情蓝卓,不屑地哼了一声,以白眼对蓝卓:“孽障是泽芜君对我的爱称,是你能叫的A?你这个老不修,不仅对花娘始乱终弃,还闯入nei室,T戏侄儿的nei人,He该被浸猪笼。”
若非不He时宜,魏无羡简直想为金光瑶鼓掌喝彩。
过去那个谨小慎微的金光瑶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神挡骂神,佛挡啐佛的妖孽。
金光瑶简直是蓝卓的克星,金光瑶戳他一戳一个准,飘乎乎一点火星子,蓝卓就像烟花似的,脸上炸得紫白青黑,好似打翻了颜料盒。
蓝卓浑水Mo鱼,在金光瑶意料中,蓝卓的把柄落在金光瑶手里,为人又心高气傲,必定不甘心一生看蓝曦臣的眼色过日子,觅机反扑不过迟早。
但蓝崇出现在这儿,有点儿出乎金光瑶的意料。
毕竟行的是Yin谋,蓝卓脸上有压不住的鬼祟,印堂发黑,整个人都笼yinJ在Yin影里,分明是因邪念滋生而入魔了。
蓝崇却比蓝卓要从容不迫得多,他一派薰然和气,好像走在通往仙途的阳关大道上,完美演绎了什么叫道貌岸然,大Ji_an似忠。
金光瑶直觉蓝崇才是这场Yin谋中真正拿主意的人,转向这位谦和君子,幽幽叹道:“原来是你。”
“什么是我?”蓝崇问。
“通知聂正追踪我们的人。”金光瑶索Xi_ng把话说开了,“还有,在素心兰中掺声声慢毒,让我日夜思念蓝曦臣的人,我以为是蓝曦臣给我下的,如今想来,应该是你。”
声声慢也是一种情毒,中毒者会陷在相思病中茶饭不思,_yi带渐宽,轻者形销骨立,重者陷入疯癫,这毒没有摩登伽nv稀有,但也足够隐晦,也足够他变得楚楚可怜,博取蓝曦臣的垂怜,玉成他们的好事。
金光瑶手里曾经
也有一点儿。
魏无羡为了救温宁之前闯的那场花宴之前,金光善给了他一瓶声声慢,要他下在茶里,端给蓝曦臣,再亲眼看着蓝曦臣喝下。
是的,金光善也看出来了。
他喜欢蓝曦臣,蓝曦臣也喜欢他。
那偏爱太明显,如过于馥郁的花香,引来了不怀好意的虫。
金光瑶是个人渣,他动摇过,但当蓝曦臣对他递出手帕的时候,这个念头被打消了,他把声声慢丢进了太ye池里,并预料到自己将来一定会惨淡收场。
红颜岂因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戏台上上演过无数次的粗浅道理,落到自己身上,竟也免不了俗tao。
当金光瑶在囚牢中闻到声声慢的甜糜香气时,他以为是蓝曦臣要折磨他,遂拔掉了所有素心兰,改种韭菜大葱,后来也没有再提及此事,他怕提了,两人好不容易弥He的关系又会裂开一条缝。
悲凉爬上金光瑶的后背,他对蓝曦臣揭竿而起过,颐指气使过,索取无餍过,但骨子里还是卑微到尘埃里。
金光瑶的话说得蓝卓打了一寒颤,他问蓝崇:“他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声声慢?”
“他的话你也信?”蓝崇缓缓拔出亮银长剑,朝蓝忘机偏了偏脸:“忘机都中了他的诡计呢。”
金光瑶哂笑:“你才是千年的老狐狸,若含光君成功斩了我,我一辈子都看不透你的真实面孔,不会叫的狗,才最会咬人。”
蓝崇淡淡一笑,冠冕堂皇道:“韬光养晦罢了,我蛰伏许久,忍耐你们胡作非为,全是为了今日一举为姑苏蓝氏除害。”
“你开心就好。”金光瑶抿zhui一笑,没把蓝崇放在眼里的意思,好整以暇地问蓝卓:“你想要找自己写给碧城的情书?”
蓝卓一阵难堪,沉着脸说:“你不能活。”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说这句话?好像我死了,天下就彻底太平一样。”金光瑶双眉一轩,瞥了蓝忘机一眼,“如果真是那样,我愿意引颈就戮,如果我死了,他们这种伪君子还没改过自新,含光君,你可千万要大义灭亲。”
蓝忘机拾起避尘:“两位叔叔,杀他_geng本解决不了问题。”
“忘机,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坦白告诉你。”蓝卓摆出背水一战的架势,“今日不止他要死,魏无羡也要死。”
“为什么?”蓝忘机握剑的手颤了颤。
“因为你要做宗主,宗主怎么可以和邪佞为伍呢?”蓝崇上下打量蓝忘机,像在欣赏一件漂亮的花瓶。
这眼神让魏无羡极其不舒_fu,蓝忘机也有同样的_gan觉,涵养让他维持住风度:“兄长尚在,我怎么做宗主?”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