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jiāo接,苏塘露出得体的笑容,最先开口打招呼:“好久不见,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程之涯将自己心中的波动藏得很好,只颔首点头,也跟着寒暄了一句“好久不见”,顿了会儿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之前,不是在非洲吗?”
苏塘露出有点讶异的神色:“你知道?找过我?”
程之涯这才发现自己说多了,转过头去:“偶然听说的。”
“哦,这样A,半个月前回的,”苏塘没再追问,转眼看向那幅山水画,静静地说,“今天跟一个朋友来看画展,我在英国结识了新的画家朋友,将自家师弟介绍给我认识,说要撮He我们。”
程之涯表情没什么波澜,从苏塘这里却能看到他下颌紧绷,咬了咬牙后跟才回:“哦,是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又在骗你?放心,这次是真的,同样的招数我不会重复用在同一个人身上,我的确是想跟他好好处一下,虽然对方似乎有点难忘旧情,”苏塘轻轻地笑了,跟看过来的程之涯对视,“而且今天也不是什么巧遇,我是故意来的。你喜欢在自己作品展出第一天快结束时来看,这点我还是记得的。”
程之涯没料到苏塘会这么坦白直接,一时间反而有点无所适从:“那,你,你为什么要来?”
“我有话要对你说,现在不说,估计以后也很难有机会了,”苏塘低头,整理了会儿思绪才继续说,“我想你是对的,在一段关系里看见真实的彼此和坦诚很重要,维系爱的不是隐瞒、一味的投其所好和道德绑架,我给你的爱终究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海市蜃楼,经不起一点风chuī就散了。”
苏塘的语T徐徐,低头望了望自己一双空空如也的手,“为了爱这件事,我一度迷失和压抑自我,也忘记了初心。爱你最初那会儿,我只想你多看我一眼,陪我多一刻钟,后来有了一个拥抱一个吻,我便希望能讨个一生一世,结果是越贪婪越不得满足,越得到越不安。”
“所以A,”苏塘抬眼,朝程之涯舒坦一笑,“我要谢谢你,爱过我,也让我醒过来。那几个月,真是一场好梦呢。”
程之涯耳边嗡嗡嗡地响,愣在那里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
他最应该笑一笑,跟苏塘友好地握握手,表示再见亦是朋友,nei心平静如水。
可真到了两人在大街上临近告别,苏塘握他的手说出类似的话时,他并没有迎来期待中的解neng和释怀。
“我在国外看了你的新画展,很有意思,期待你的下次画展。”
“嗯。”
“这次我会在市里待一段时间,有空出来聊聊。”
“好的。”
苏塘笑着向他点头示意,转身离开,将言不由衷的程之涯留在原地。
程之涯默默望着苏塘的背影,Xiong膛泛起一阵钝痛。他不知道一年多前苏塘只身离开他家是怎样的场景,苏塘心情如何、有没有流眼泪、是不是频频回头,因为那天他故意把自己锁在画室里,拉上窗帘隔绝外界。
而如今,他终于补上了一年多前分手时不忍体会的_gan觉。
*
在画展开幕前夕,程之涯忐忑过的。
他头脑一热选择展出那幅山水画,说不上什么原因,心里既怕苏塘看得见又怕他没看见。
等真的碰上了苏塘,对方到底没问他这问题,还主动坦白一年来的心路历程,结束一切后重新向前。
可程之涯向前不了,反而有些恍惚,为什么苏塘在他身上犯了错,现在却要他看着苏塘在另一段_gan情中修正这种错误?
程之涯脑子里装着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路边等红绿灯时眼里扫过来往车辆,心想,也不是头一回知道_gan情是恼人的玩意儿,就跟留在体nei的断箭一样,失去后总是后知后觉且持续地带来痛_gan,只能在消磨和辗转中等待忽然不爱的瞬间。
可是,真能等来忽然不爱苏塘的那一刻吗?
他正胡思乱想,不知觉驾车来到苏塘旧时住的小区门口。
今天上午他拜访了师父杨清策,老爷子酿制的桂花酒香得不行,可苦于没有可分享的酒友,便想到了曾经跟他大谈特谈酒文化的苏塘,打包好一瓷罐让程之涯顺路给苏塘捎去。
程之涯第一反应是推托:“不了,他忙。”
杨清策大概知道程之涯跟苏塘He了又分,不了解具体nei情:“是你不想去吧?”
程之涯搅了搅棋盒的黑子,心不在焉道:“打扰人家总是不好的。”
杨清策破有shen意地看了他一眼:“我看未必,搞不好人家就等你打扰,这一年多苏塘时不时就打电话来问候,旁敲侧击问起你的近况。”
程之涯坐在一旁没说话,只抬手揉了揉额角,最终应下了老爷子这趟“快递”。
他提着一坛酒摁下电梯按键,心脏节拍随着显示数字的递增而提速。
来之前他打电话发短信都没等到回复,而现在按了一会儿门铃也没人开门。
大概是白来一趟了吧,又想自己是不是过于着急了,在老爷子家吃过午饭就直奔这儿了。
程之涯转身走没几步,门突然敞开了。
苏塘看到他明显怔了一下,声带沙哑:“杨老先生有跟我提过,说要给我送酒,没想到是你送,还这么快就到了。”
程之涯没接话,他关心的是苏塘脸上泛起不寻常的cháo红,以及这大夏天的他却裹着张棉被。
苏塘注意到他又摆出一脸吓不了人的凶相,讪讪一笑,语T尽量活泼:“我最近有些累,歇会儿。”
程之涯显然不信苏塘这胡话,两步上前摸苏塘的额头,烫手得很。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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