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敲开房门,惊讶于眼前青chūn洋溢的运动系少年,简单的白T与运动鞋,清慡gān净。
少年也有点惊讶,但还是很有礼貌地询问:“你是?”
“老板叫我过来拿戒指,要在婚礼上jiāo换。”助理迟迟反应过来。他之前只见过他的侧颜,已经够他偷偷赞叹老板艳福不浅了,这回看见正颜,几乎挪不开目光。然而眼前是未来的老板娘,多看毕竟不礼貌。
倒不是说这人生得有多美,想傍上老板的俊男靓女多了去,却没有一个有他身上的气质,或是一眼的惊艳。像bào风雨中的港湾,尤其是还隐隐地透着一种艺术家独有的倔qiáng。
当初老板选定了这位的老板娘,公司上上下下谁都不服气。但凭着这张脸,这种气质,助理猜测,恐怕一出场,就能让那些企图挖墙脚的狐媚知难而退。
“哦对了,他是提过。”易多言从裤兜里掏出钻戒,扁扁嘴,还挺嫌弃的,“给你。”
一大老爷们戴这种戒指结婚,还真嫌不够娘气。
助理伸出两只手,恭恭敬敬地接下来,十分客气道:“老板还让我跟您说一声抱歉,这结婚三天前不能见面的规矩是祖传的,婚礼上要jiāo换钻戒的事他也是才知道。”
他似乎听见了一声轻笑,明明是冷笑,可配上少年清脆的嗓子,让人如沐chūn风,欣赏都来不及。变声期间一定呵护的很好。
助理自己是破锣嗓,也从来没注意过保养,羡慕不已,忽的想起来:“您怎么还没换喜服?”
他的视线越过易多言肩头,客房里一gān二净,像是保洁刚刚打扫完。还有那个黑色书包,他见易多言背过,也好端端搁在椅子上,连拉链都没拉开。
这些细节让易多言就像位来去匆匆的过客,而不是即将登场的主角。
因为婚礼双方都是男性,所以喜服是一身高端定制西装,穿起来比较方便。助理接到老板通知来拿婚戒,看见老板已经穿戴完毕,没想到易多言还是白T恤大短裤,这身打扮倒像是放学后呼朋唤友地准备上球场。
易多言啧了一声,略微侧过脸,白净的脸上带着不耐:“又不急,我才做完俯卧撑,一身汗,洗gān净了再换。还有什么事?”
这是被嫌弃了吧,助理恍然,可这副神情未免也太可爱了,真是……果然一物降一物,老板就好这一口吧。
助理来之前,老板嘱咐过他。老板三天没见他的小未婚妻了,想得抓心挠肺,派他来探探口风,最好换回两句掏心窝子的话。但既然被嫌弃,他只能低眉顺眼地说:“没有了,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门砰地关上,易多言松了口气。
裴继州的助理可比他本人好对付多了,换了裴继州亲自来,他还不知道怎么应付,估计三两句就bào露了。
易多言拍拍两颊,又把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街头流làng狗,又丧又颓。
这里是别墅式宾馆,专门用于承接国宴和各种豪门宴席,能用得起这里又富又贵。听说还是裴继州的私人财产,趁金融危机盘下来的,而今市价翻了数倍。
整个裴家自裴继州接手后,资产也跟着翻了数倍,他名利双收,一直没有绯闻,不知多少人眼红,又有多少人想送女儿。不要求明媒正娶,哪怕作为外室养着,也够自家三辈子不愁了。
然而就是这个号人物,前不久传出是个GAY。易多言当时还是个寻常群众,准备默默吃瓜。
紧接着就听闻裴继州即将成婚,再后来,易多言就莫名其妙的被接到一栋据说是婚房的别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胆战心惊地过了整整三天,今早被接到这里。
他再傻也能明白,他就是婚礼上的新人之一。
而他之所以乖乖地跟过来,无外乎他家也是想送女儿的那拨人之一,家里一直倚靠裴家。要是他爸爸知道女儿没送成,儿子人家倒是敞开门来欢迎,那......
易多言猛摇脑袋,不敢想继续想了。
这是一间三室套间,卧室在里面。易多言敲响了房门,门迅速被打开,他果断地后退一步,足以见识里面的人等得心急如焚。
姚淮比他矮些,扬起下巴,心急如焚地问:“怎么样,是裴哥来了?”
这人是裴继州的青梅竹马,两家人家世显赫。无论是家室还是容貌,都是最相配的,裴继州真正的心上人,就该是他这样的。
易多言早就准备好了,连连摆手:“是裴少的助理。”
姚淮点点头,不奇怪,裴继州怎么会亲自来见呢。
昨晚,易多言还被困在婚房,正愁着怎么跑路,又怎么瞒过他那见钱眼开的父亲,急到快上火了,正好收到姚淮添加好友的申请。无论是姚家和裴家,他都高攀不起,不敢得罪。添加好友后,一句“你好”还未发出,先收到一段视频。
易多言认出背景是裴家老宅的书房,主人公是裴继州和他父亲。
本来裴家就是裴家父子做大,裴继州的jīng明能gān又远胜于他父亲,他倒是不必联姻。但裴父显然没想到儿子想娶的是一个男人,怎么传宗接代?怎么成家立业?
视频里的裴继州信誓旦旦向父亲保证,终于说服父亲,但视频到最后,裴继州口口声声说他想娶的是“姚潜”。
【看见了吧,我希望你知道裴哥喜欢的是我!】
【就算裴哥娶你,也是怕我受委屈,我们两家联姻牵扯太广。】
【如果你肯主动离开,我们两家都不会亏待你的。】
原来姚潜也是意外得到的这个视频,他暗恋裴继州多年,当时得知裴继州要结婚的消息,更是心灰意冷,找借口远走他国,然而......原来如此!
姚潜火速回国,只想把这冒牌货踢出去,在婚礼上给裴继州一个惊喜。他做好对方狮子大开口的准备,没想到这个叫易多言的倒是识趣,知道惹不起。
易多言捏着T恤下摆,结结巴巴,很老土地说:“我已经把戒指还给助理了,我一次也没带过。”
这个差点抢走的裴哥的人,姚潜看他就火大,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他不敢多想,但长期受到的贵族教育让他保持优雅体面:“嗯,麻烦你了。”
易多言还是恭敬地讨好:“那姚少,我这就走,我爬窗户就行,不敢走正门。”
他一转身,姚潜那点为数不多的体面也保持不住了,他可是堂而皇之进来的,就算裴哥知道心里也乐开了花,易多言唯唯诺诺缩脖梗肩的样子看起来掉价极了,白白làng费一身好皮囊,裴哥的确不可能看上这种人。
裴继州那边问过易多言想要邀请什么人,易多言哪里敢叫旁人知道,只喊了最好的朋友路非凡来帮忙。
易多言灵活地翻过出窗外,幸亏是一楼,窗户也不高,仔细关紧了,一眼都不敢多瞧,生怕被拉回去完婚。沿着早就确定好的逃跑路线,和路非凡在墙角汇合。
一见他,易多言吓得不轻:“你穿的什么玩意!”
草坪大抵是才jīng心修剪过,隐隐散着青草香。路非凡一身粉色连衣短裙,露出一双女神般的性感长腿。
路非凡身高一米七四,体型瘦削,比例完美。一头栗色的短卷发松松地遮住额头,一张瓜子脸不辨yīn阳,让他不化妆都能轻易完胜大多数女人。他娇羞一笑,还捂着嘴:“哎呀,我跟伴娘小姐姐换的,她穿三件套西装,我穿蓬蓬裙。”
易多言小幅度拍拍手,不情不愿地说:“那位姐姐爱好还挺独特。”他视线下移,瞅到路非凡脚上的银色低跟皮鞋,立马瞪眼睛,不gān了,“别告诉我小姐姐还穿四十一码的鞋。”
路非凡是有备而来,得意洋洋“我这不是怕你还要穿婚纱,有脸一起丢嘛,谁知有钱人又怎么折腾人呢。”
一对新人的礼服都是深色西装,双方伴郎也是一水儿的西装,大抵会有黑社会的既视感。于是裴家安排的都是伴娘。
事实证明,配合姚淮演戏,自己抽身而退是明智的。否则同时得罪裴家姚家,易多言可以考虑跑到国外再也不回来了。
现在化大为小,小事化了,易多言期待家里人没有收到风声。幸而无论另一个主角是谁,裴家总不会傻到大肆宣传。
顶着七月的灼热太阳,两人一路战战兢兢溜到小径。易多言低头装蒜,路非凡小鸟依人,轻轻挎着他的胳膊,两个大男人紧张又害怕,汗流浃背。
停车场里停满了参加婚礼的豪车,路非凡的小特斯拉停在犄角格拉里,很不起眼。
易多言站在车前,拉开车门,有感而发:“可惜不能录下来,你说如果我在现场,他们会不会感谢我做他们的红娘,当场送张支票什么的。”
路非凡突然觉得凉飕飕的,心想这七月的天太诡异:“赶紧走吧,保命要紧。”
那易多言幻想中会感激涕零的裴继州,正低头同燕尾服的五岁小花童gān瞪眼。
小花童来前被父母千叮万嘱,还是经不住威严的一唬,圆嘟嘟的小脸都绷僵了。他的父母很年轻,原本是没资格进场的,站在不远处心惊胆战,以为裴继州yīn沉着脸是在沉思换人。
助理急匆匆地赶来,上jiāo戒指,赶紧把看见的听见的一一汇报:“老板,易少在客房做俯卧撑,还没换衣服。”
裴继州摩挲着指尖的戒指,破天荒地拍了拍助理的肩,微笑道:“他的确喜欢运动,连他们学校的二级长跑运动员都跑不过他,我这不是为了他还开始健身。”
助理跟了裴继州才短短半年,在他心目中裴继州是个yīn晴不定的老板,这种开怀大笑也是第一次见到,太惊艳了。他冷不防地想起黑色书包……对了,刚做完俯卧撑,似乎一滴汗都没有流?
他不敢多嘴,只能打了个寒颤。
裴继州等了半天,看着小助理的头顶,奈何一直没有下文,刚才还觉得机灵,这一刻就笨成这幅样子,问:“他还说什么了!”
“……”助理牙齿打颤,“好、好像没有了。”
裴继州的期待落空,他紧紧握着戒指,想反正还有一辈子,不急于一时片刻。他大步流星,走到年轻夫妻面前:“你们的儿子很乖很可爱。”
易多言五六岁的时候,也很可爱,但一点不乖,敢于收十多岁的小孩当小弟,在别人家里占山为王。
最气人的是所有同龄孩子都以响应他的号召为荣,裴继州挤不进去,只能可怜巴巴地在众多后脑勺中搜寻他的影子。
现在好了,所有的竞争对手都甘拜下风,人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