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不一会路头街角便银装素裹。
肖天实觉得这可能是老天在给他送行。
肖天实看着那辆豪华的保时捷上惨绝人寰的刮痕,心中哇凉哇凉,面如死灰......
‘咔——’
保时捷的车主下了车,看起来是个年轻有为的男人,乌黑的头发梳在后面,一身正装,双手随意的jiāo叉着。
英俊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甚至连眸中都波澜不惊,可浑身上下那qiáng大气场还是让肖天实心下一凉,瞬间连死法都想好了。
男人看了看自己爱车,蹙了蹙眉,终于舍得动了动眼皮。
四目相对,一阵寒气更是从肖天实后脊梁窜到了头皮......肖天实遗书底稿打好了。
“瞅啥瞅?”男人不耐了:“你他妈能赔的起吗,还不赶快给我跑?”
.....!?
肖天实浑身一个机灵,懵bī抬脸。
男人踩了踩脚下的雪,懒洋洋地问:“肇事逃逸,懂?”
“啊!懂,懂!”肖天实连连点头,而后抬腿上车,在车主的注视下肇事逃逸了!
劫后逢生啊。
这是肖天实头一回感受到这词的真正含义。
撞了比命贵的车,肖天实算是彻底没心情去烙自己的煎饼了。他寻思着要么这几天先歇歇,先去把车子给修好了再说别的。
打开微信还有几张预订煎饼果子的信息,肖天实一个一个回过去。
好在有他微信的顾客都是老顾客,听闻他撞车后想罢工都非常的理解,嘱咐他要好好休息。
肖天实舒了口气,晃到厨房热了热剩菜剩饭打算对付一下自己饿扁了的肚子。
肖天实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剩的番茄炒蛋,热了油锅,将饭菜倒进去,伴随着‘滋啦——滋啦——’的声音,小菜很快就热了。肖天实又热了红枣粥,将牛奶倒进去,rǔ白色的牛奶混进粥里,香醇与枣子的甜味融合,冰凉凉的家里有了暖意。
窗外的雪下的更大了,窗台上都有了积雪,屋内昏huáng的灯光照在肖天实的脸上。
一个人的饭桌确实有点寂寞了。
不过肖天实无所谓的,自己一个人了三十多年,哪一天不是这么过的?
唉......
别人都说穷不过三代。肖天实爷爷穷,老爹穷,自己更穷,肖天实老想着到自己这得转运了吧?事实证明,没有,该穷还得穷。不过这话倒是一点不假,穷不过三代,肖天实穷的都娶不上媳妇了,可不穷不过三代么?
不过这事也怪不得别人,要怪就只能怪肖天实自个。
老人们都说三岁看大五岁看老,肖天实三岁看起来就是个流鼻涕的小混球,肖家奶奶会看相,他一看肖天实那样就断定他不成气候。别说,肖家奶奶还真准嘿!肖天实岂止是不成气候,简直是个活沙雕。
他上小学就调皮捣蛋,上了初高中就更不了了,浑身戾气,耀武扬威。混社会的主,别的不会,但学人家水浒好汉讲义气学的那是一道一道的。肖天实记得,当时是有弟兄被欺负了,那他们弟兄们哪让啊?抄着家伙事去找茬,结果就是把人家打伤了,肖天实被关了五年。
这五年的牢狱之灾可算是结结实实的治了一把,出来后摇身一变,成三好青年了。
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爹妈给他加盟了一个卖煎饼果子的摊,一gān就gān到三十五。
雪断断续续下了几天,这会好不容易停了。
肖天实抖了抖身上的睡衣,猫进卧室翻了翻钱包,还剩下四百多块钱。
“穷是原罪啊。”肖天实叹了口气,和这几天混吃等死的日子说了声拜拜,准备去修车行把自己的小三轮给推回来,明天就gān活。
肖天实穿了一件军绿色大棉衣,头顶雷锋帽,踩上了棉鞋便出了门。
冬天,天黑的早,平日晚七点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可今天不一样,地上有积雪,出了门外头跟白天似的,明晃晃。
一阵凉风扑面,肖天实连呼吸都憋了回去。
“真冷啊......”哈气从口中冒出,肖天实加快了脚步,想了想又拐了个弯:“几天没吃肉了,今天晚上做条水煮鱼吃吧,暖和暖和。”
肖天实埋着头走了几步,忽见前面有一辆银白色的豪车停在前面,眼睛一直,脚下一顿,果断打了个弯换了个道走。
没办法,自从刮了那辆保时捷后他就对所有豪车有了yīn影,看见豪车就腿打颤眼发花,咳,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肖天实难得幽默了一把。
不过下一秒就有人把他的幽默憋了回去。
“我说,顾少渊,你别他妈不识相!”一个还有点青涩的男声传来,肖天实抬头看过去。
只见一堆流氓地皮围着一个男人,男人看起来像是坐办公室的,个子很高却有些单薄,模样很秀气,有那种当小白脸的潜力。
等等......
保时捷男!!?
“操!别他妈觉得你姓顾你就能是顾家人了!”中间那个青年狠拧着眉头:“你他妈就是个废物!”
保时捷男抬起眼皮。
“他么的......”青年劈手一个巴掌,而后仰着下巴瞪着他:“老子最讨厌你这个眼神!”
保时捷男动了动眼皮,半晌嘴角勾出了一丝讥讽地笑。
“笑?”青年也冷笑了一下,随后突然变脸,挥起拳头就向保时捷男砸去。
那拳头用了十足的劲,保时捷男却依旧不躲不闪。
砰——!
一声闷响传来,疼痛没传到顾少渊身上。那双深潭似的双眸突然一动,有些诧异的看着替他挡下那一拳的人。
“诶,你们年轻人怎么脾气这么不好?”天知道这青年使了多大劲,肖天实甩了甩手,这一拳竟然震的他手掌发麻:“也不想想你这一拳下去,他能受得了吗?”
“你谁啊你!”青年恼了,涨红着脸吼道。
“我是谁?”肖天实指了指自己头顶的雷锋帽:“雷锋啊!”
青年有些莫名其妙:“什么雷锋?”
“就是小学课本的那个,好事做了一火车的。”肖天实居然还真的认真解释。
青年表情困惑。
“噗——”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苏苏麻麻的钻进肖天实耳朵里。
青年看了看顾少渊,明显愣了,大冰块居然笑了?......随后看了看肖天实,那身装扮实在磕碜,扬着眉毛狐疑道:“你跟顾少渊认识?”
肖天实不知道该怎么答,说认识也不认识,说不认识自己不是刚划了人家保时捷么?
久久不应,青年没耐心了,指着肖天实鼻子:“识趣的赶快给老子让开!”
“多大年纪了还动手啊?”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青年更恼了:“你说我不是君子?”
“不,不是。”肖天实也有些局促,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打架是小孩子气的事。”
“你说我孩子气?!”青年瞪大双眼。
肖天实愣愣地看着他,虽然他本身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现在看着他.....
“有点。”
靠!
青年抄起拳头挥过去!
“诶!”肖天实轻易攥住那拳,“你别动手啊!”
青年见状更是气恼,飞起一脚直击肖天实门面,带起一股劲风。
“不是。”肖天实侧身躲过,“你听我说啊!”
青年这下真的被激怒了,眼前这大叔一边比比一边轻车熟路躲过他所有攻击,面子李子都挂不住了,梗着脖子转身大吼:“你们他妈看屁啊,给老子打!”
身后的流氓混混闻言显示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就听见一阵叮铃咣当的声音,接着七八个人拿着钢管木棍将指着二人,把他俩人团团围住。
肖天实见状气血也上头了。
他也是年轻过的,受不了这样的挑衅。
那双内敛的眼睛突然窜出一股戾气,拳头咯咯作响,可锋芒毕露的瞬间,肖天实又好似想起来什么了一般,渐渐平息了刚刚的怒火。
“砸坏别人可是要坐牢的。”肖天实伸出手晃了晃,压低声音,像是在恐吓他们:“最低五年,五年哦!”
......
煞笔。
青年面色更黑了:“搞死我负责,给老子打!”
闻言,那群混混便有了底气,挥着棍棒噼里啪啦的砸下。
肖天实见状叹了口气,终于舍得掏出了揣兜里的手,劈手抢过一个棒球棍,速度极快的摄到一人身后,甩手就是一棍——
“啊!”一身惨叫,青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许是这声太惨了,四周人都停了手。
连顾少渊那双黑眸也迅速收缩。
擒贼先擒王嘛。
“让他们都别打了,别打了啦,打架不好啊。”肖天实开始劝架。
您这是在劝架?
青年抱着腿嗷嗷乱叫。
此地不宜久留,肖天实顺手丢了球棒,抓过顾少渊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