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草,以后你一定要听顾先生的话,好好过日子听到没!”胖得和大冬瓜一样的里德女士给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整了整衣领子,然后牵着那穿着漂亮的白色泡泡裙小女孩的手一同走出了孤儿院。
等着她们的是一辆黑色的沃尔莱加长版轿车,车前头站着穿着燕尾服戴着白手套的中年男人,他的礼服上没有一丝的褶皱,整齐的大背头上抹了发蜡,虽然风刮得很大,他的鬓角也没有一根发丝零乱。
胖冬瓜女士脸上的神情由冷漠转为谄媚的笑,她把小女孩纤细白皙的手jiāo给对方,还轻轻的在女孩的背后推了一把:“快过去吧,我真舍不得你。”
一边说着,她竟开始抹起眼泪来,棕huáng色的眼珠里涌出大滴大滴的泪水,倒是一副十分伤心的模样。直到带着燕尾服的男人递给她一张数量十分可观的支票。
里德一只手拿着洁白的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余光瞥了上头的数字,心里飞快的计算着上头到底有几个零,低垂着的脑袋不自觉的就咧开嘴来,参差不齐的一口白牙bào露了她无法言喻的好心情。
“小姐,请上车。”男人不再看她,伸出手来为小女孩拉开了车门。那小女孩却驻足不肯离去,等到里德瞪了她一眼,才害怕似的钻进了车里。
在燕尾服管家关好车门的时候,她的手一直扒在窗口,小声喃喃道:“为什么长生还没有来?”
除了满面红光的大冬瓜女士,她所期待的那个身影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无论是她们一起住的房间,还是一起玩的仓库,她要离开了,他却一直没有过来。
“小姐请把手收回来。”面目和蔼但声音严肃的管家为她系上安全带,宣告了一个对她而言幸运也不幸的事实:“家主要我转告您,小姐的名字是顾萱,而不是顾小草。您有五分钟的时间做最后的告别。五分钟后,车子会离开这家孤儿院,回到顾家,请把它彻底忘记,以后也不要回来。”
被改名为顾萱的顾小草不自觉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她的手指不安的绞在一起,看着孤儿院已经空dàngdàng的门口,风把孤儿院面前的芨芨草chuī得东倒西歪,还有几个红红的酸果子从院门口的那棵枣子树落下来,红艳艳的颜色,因为难吃一向没有人捡。
五分钟变得和五天一样漫长,然而她等待的那个人一直都没有来。管家温柔却又qiáng势的把顾小草的脑袋和手扳回来,吩咐一直未下来过的司机:“开车。”
已经变成顾萱的顾小草有些难过的低下头来,她觉得非常的伤心,但却不发一言。顾小草从来是一个胆小又怯懦的孩子,她做过的最勇敢的事就是喜欢顾长生。即使她成了顾萱,据说是顾家的流落在外的二小姐,却还是连对管家说实话的勇气都没有。
她就是这么一个怯懦又不好看的小姑娘,顾萱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嘴唇一张一合:再见顾长生。
拿着有六位数字支票的里德女士哼着乡间小调走进了孤儿院,她从口袋掏出一串钥匙,拈出来最长的那一根,然后打开了那扇被锁着的门。
坐在窗口处画画的男孩子穿着白衬衫和黑色的吊带裤,他的衣衫破旧但gān净,乌檀木一般的柔软头发,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细腻的肤色和红玫瑰般的嘴唇,一个好看的像天使一样的孩子。安静乖巧但又倔qiáng。
他的面前是架着的半人高画板,画布上面盛开着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它们有着金huáng的色彩,透出的温暖美好和这所孤儿院格格不入。里德女士用那长长的钥匙柄敲了敲门,面上的肥肉把她棕huáng色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出来吃饭了,顾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