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杨芹非常清楚,如果换个人还有商量的余地,可偏偏这个人是陆衔洲。
她叹了几口气,伸手摸了摸乔烬的脑袋,轻轻擦去他额角的汗,心一阵阵的疼。
他从小就乖,乖到她几乎都没有发觉他有自闭倾向,等到她发觉的时候,他连话都快不会说了。
那时候冯玉生的公司刚刚起步,她每天顾着公司,再加上继子对她们母子多加刁难,她根本无暇顾及那么多。
后来还是乔烬的老师说,他除了上舞蹈课会动一动,其他时候都安静的怪异,她才想起来将他送去医院,诊断出他有自闭倾向。
她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好歹将他慢慢的从自闭的空间里拽出来,可后遗症便是再也不能像普通的孩子一样活泼,变得安静又怯懦。
“乔乔,你听妈妈说。”杨芹握住儿子纤瘦的肩膀,将他带到窗边指着那辆漆黑的车说:“陆衔洲派人来接你去他那里,你要乖,千万不要给人造成麻烦,知不知道。”
乔烬乖乖点头:“我知道。”
“还有,你刚刚分化,发情期还不稳定,自己要注意,一定要和陆衔洲保持距离,不可以在他面前发情,也不可以释放信息素,千万千万记住。”
“嗯。”
“离他远一些,只要他在家里,你就要小心一些,别惹他生气,保护好自己知不知道?”杨芹说着说着又哭了,如果可以,她宁愿死也不会让乔烬嫁给陆衔洲,可现在……
乔烬私自签了婚书,一切都成了定局,无法挽回了。
她只能让乔烬学着保护自己,也寄希望陆衔洲真的言而有信,不会标记他。
乔乔连发情期是什么都还一知半解,如果陆衔洲想要他,简直易如反掌。
“乔乔,你一定要记住妈妈的话,知不知道?”杨芹抱住儿子的肩膀,眼泪落在他的肩膀上,沾湿了棉麻布料,微微哽咽,“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护不住你。”
乔烬伸手,环抱住母亲发颤的肩膀,低低地“嗯”了一声,“我会很乖,不会惹他生气的,妈妈你别……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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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陆衔洲不打算办婚礼?”冯玉生手里的合同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震惊的看着宁蓝的脸,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遍。
宁蓝站着,身上的工作套装一丝不苟,短发gān练凌厉,连高跟鞋都是纤尘不染。
“是,陆先生没有办婚礼的打算。”
“难道他打算让乔烬做他的地下情人?”冯玉生拧着眉,要不是忌惮陆衔洲,这就能抓住宁蓝领口上打理整齐的丝巾质问。
“令公子是陆先生唯一的太太,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婚书的复印件在您手里,如果有疑问,您可以再看一遍。”
“婚书有个屁用,没有婚礼,谁知道他们结了婚?”
宁蓝在心里嗤笑了声,这种bào发户迫不及待想要攀高枝儿的心态,啧。
“陆先生承认乔先生是他的太太就足够了,如果您觉得不够……”宁蓝话音微顿,视线下移,落在地上的两个文件夹上,说:“我相信,地上的两份合同足够证明了。”
冯玉生愠怒道:“陆衔洲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宁蓝眼眸一抬嗤笑了声:“冯先生,有些事心照不宣是给双方留足够的面子,若不是您通过基因管理所的规定进行施压,陆先生根本不会娶令公子,不是吗?”
冯玉生脸色一白,仿佛被人迎头打了一耳光,结结巴巴的说:“没,没有的事。”
宁蓝再次挂起公式化的微笑,看了下腕表,说:“若没有其他事,烦请您上去催一下太太,我们要回去了。”
话音刚落,乔烬跟杨芹一起站在了楼梯口,手里拎着一个轻便的银色箱子,右手臂弯里还有一只猫。
宁蓝朝他微笑了下,微微欠身:“太太,陆先生派我来接您回家。”
乔烬被这个当头一句太太差点噎了一跟头,忙不迭抓住栏杆才算站稳,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一阵才跟宁蓝回以一个生疏的微笑。
杨芹在他耳边jiāo代,“乔乔,一定记住妈妈的话,保护好自己。”
乔烬看着母亲的脸,又看看陌生的宁蓝,眼圈一下子红了,差点掉出眼泪,拼命的忍住才点头,“嗯!”
宁蓝看着母子分别的“凄苦”场景,在心里暗自腹诽,这怎么好像上断头台?
陆衔洲……好吧为人可能老畜生了一点,也不至于委屈成这样吧。
知道的是他嫁陆衔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祭河神呢。
宁蓝跟在陆衔洲身边久了,什么样的“折磨”都走过来了,这点场面淡定的视而不见,委婉的问乔烬:“猫也要带去吗?”
乔烬微顿,不太确定的问她:“陆先生不喜欢猫吗?”
“……您喜欢就好,陆先生不会gān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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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家的房子在商业区附近,算是很繁华的地区了,可车开了很久还没到,甚至有越走越“荒凉”的意味,仿佛是往山上去了,猫已经睡着了,浅浅的打着呼噜。
乔烬一个人坐在后面,宁蓝和司机分别坐在前面的座位,各自不发一语。
他侧着头,眼神从一棵棵树上略过,脑海里不自觉地泛起梦里的场景,一个面容枯瘦苍老,一脸病态到恐怖的男人,拿着通体漆黑的皮鞭,在他身上抽出一道道血痕。
男人以折磨他为乐,在yīn森的大宅里看他无头苍蝇一样慌乱的逃跑,哭着求饶却躲不过落下的鞭子。
乔烬越想越害怕,肩膀细细地颤起来。
宁蓝敏锐的发现不对,回过头看他肩膀一抖一抖的,被吓了一跳:“太太?”
乔烬呼吸一窒,估计没想到会被发现,慌乱的伸手抹了下眼角,宁蓝看着他通红的眼睛一时有点心软,她拿到的资料里几乎记录了乔烬简单的前半段人生。
冯玉生的养子、路痴、记性不大好、有轻微自闭,胆小又怯懦,太紧张的时候说话会不大利落,还会冒信息素。
除了在舞蹈上有很大的天分之外,几乎浑身“缺点”,和陆衔洲这种qiáng大到无所不能的男人相比,几乎是两个极端。
他怎么跟陆衔洲相处?
这么一想,宁蓝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问他:“你不舒服吗?”
乔烬的眼泪已经憋了回去,只留红红的眼圈和微湿的睫毛,小声问她:“陆先生……经常回……家吗?”
宁蓝一时摸不准他是想见陆衔洲还是不想见,只能如实说:“陆先生有要紧事待办,最近不会回家,您有事可以和我说。”
乔烬一听宁蓝说他最近不会回家,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的“嗯”了声。
“怎么了?”宁蓝转过身,视线在他脸上多留了几秒钟,当头扔了一个晴天霹雳给乔烬回味,“陆先生答应会尽快回来陪您拍婚照,虽然不对外办婚礼,但对内您是先生明媒正娶签过字的太太,家宴和必要的应酬都还是要补全。”
乔烬一惊,“什、什么?”
车速稍提,不等乔烬将这几句话消化完毕便停在了一个独栋别墅前,宁蓝拉开车门请他下来,司机小跑到后面去拿他的行李箱。
上午的阳光稍烈,乔烬微微眯了下眼睛适应,鼻尖率先闻到一股清清淡淡的草香,刚打过草坪。
他回过头,看见陆衔洲的居处,不是他想象里那个冒着yīn森气的古老旧宅,反倒gān净明朗,黑色的铁艺栏杆上爬满了藤蔓植物,还开着橘色的花序,院子里是大片的修剪整齐的草坪。
院子里有个年龄颇大的矮胖女人拿着水管不知道浇什么水,旁边趴着一只体型巨大的狗,她听见司机按门铃,忙不迭关了水龙头,小跑过来开门。
那狗抖了抖身上的毛,迅猛的朝大门冲过来。
乔烬怀里的猫尖叫一声跳下去跑远了,他整个人都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动,一股信息素冲了出来。
他很怕狗。
宁蓝也被吓了一跳,忙喝道:“青苍!”
青苍朝乔烬呲牙咧嘴又怒吼了一声,仿佛感觉出他是一个“入侵者”一般,非常敌视,若不是宁蓝在这儿,说不定会扑上来撕掉他一块肉。
宁蓝见乔烬吓坏了,忙不迭问他:“太太,您没事吧,青苍是先生养的,是不是吓到你了。”
乔烬惊魂未定的看着伸舌头的大型犬,手心里全是汗,艰难地摇了下头:“没……没事。”
他养的狗也……也好可怕。
冯朝恩也养狗,却没有这么凶,乔烬忍不住又在心里想陆衔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养的狗都这么凶恶。
他会不会长得很吓人,很高很壮,遍布纹身,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一只手就能掐断他的脖子。
乔烬越想越紧张,连呼吸都乱了,直到矮胖女人小跑过来捡起青苍的颈绳,和善的问:“宁小姐,没吓到你们吧,真对不起。”
“没事。”宁蓝一改公式化的表情,微笑道:“李阿姨,这位是先生的新婚太太,乔烬。今天开始就住这儿了,由您照顾。”
李阿姨左右打量了几眼乔烬,白白净净的像块新出蒸笼的小糖糕,眼圈通红,一副快被吓哭的模样。
她小声的问宁蓝:“宁小姐,这位真的是陆先生新娶的太太啊?怎么我看还是个孩子,成年了没有啊?”
宁蓝说:“成年了,前几天刚成年。”
李阿姨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置信的又多看了他几眼,“这还是个花骨朵儿,陆先生就把他摘回家了,是不是有点……”
宁蓝知道她误会了,微笑了下言简意赅的解释,“您只管照顾他就好了,其他的事陆先生自有打算,别多问。”
李阿姨说:“那安排他住哪儿?陆先生也没提早说,这新房也没有布置,住先生卧室?”
作者有话要说:诶呀,今天陆总没有出来,有点想他。
乔乔:不,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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