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茫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或者说,脸皮。
他竟然真的当了语文课代表,当然,他喜欢在“语文课代表”前面加一个定语:
时瑞的语文课代表。
他也试着认真学习,平生第一次知道汉语的有多难缠,病句的类型竟然有那么多,唯物辩证法和辩证唯物论原来是不同的东西。
有时候时瑞会看着他的成绩单轻叹一声,有点无奈地笑笑:“你是怎么考上我们学校的A?”
是的,以他的水平,连这所普通高中都考不上。
“掏钱进来的。”陈一茫小声说。
“还挺诚实。”时瑞拿起红笔,圈住成绩单上的“23”——那是陈一茫的数学成绩。
“你的数学太弱了,要不然去外面报个班补补?”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微蹙着眉头,一脸认真的神情。chūn末夏初,他只穿一件简单的墨蓝色T恤,紧绷的下颌、平整的肩背全都一览无余。
“嗯?”时瑞抬起头,对上陈一茫的目光。
“我**我的数学,就算了吧,”陈一茫连忙垂眼,老实道,“有那个jīng力,不如拿去补文综。”
“你这小孩。”时瑞又笑了笑。
陈一茫喜欢听他这样说。只有在时瑞面前,他觉得自己完全是个小孩——就像时瑞以为的那样:家境优渥,饱受溺爱,因此也有着富二代小孩的毛病,贪玩,挥霍,不思进取。
“上次你说想学美术,”时瑞又问,“和家里商量得怎么样了?”
“爸_M都同意。”陈一茫说。
“唔,但是转艺术生需要家长签字的,他们最好能来和我面谈一下。”
“他们**”陈一茫只好继续为自己圆谎,“明天就去洛杉矶出差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这么忙吗?”时瑞想了想,“那你今天回去叫家长签一下意向书吧,明天带来。”
“好,”陈一茫捏紧了手里的课本,“谢谢老师。”
走出办公室,陈一茫才发现自己的牙齿细细地哆嗦着,大概因为紧张。他真怕时瑞接着来一句“那让家长和我通个电话也行”——他上哪找人假扮家长?
学美术完全是他自己的主意,他的文化课实在太差,想上大学,似乎只能走特长。思来想去,美术是最He适的。
竟然有这么一天,他会认真考虑起“上大学”?
都是因为时瑞。因为时瑞说,多少还是要读大学的;时瑞说,你的脑子又不笨;时瑞说,这次排名进步的话有奖励;时瑞说,陈磊你再不做数学作业就去门口站着。
时瑞一定想不到吧?就算他训斥他,他也很开心。那种_gan觉像是左侧的Xiong膛里塞进了一只气球,很满又很轻盈。
“然后呢?”那个从同志jiāo友群里主动私聊他的网友追问,“你们在一起了吗?”
“怎么可能,那会儿我们只是师生关系,而且,我不知道他是弯的。”
“他是弯的???”
“对,”陈一茫打字手指悬在键盘上,停顿片刻,像是鼓起很大勇气才承认的,“后来我才知道,他也是弯的。”
可是后来,他宁愿没有这个“后来”。
从高一下学期到高二下学期,时瑞给他们上了一年多的语文课。陈一茫听说班里有nv生给他写情书,不知是真是假,当然也不敢问。直到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在班里做大扫除的时候,他偶然拾到一张明信片——带着gu幽幽的油墨味,像是从某本书里掉出来的。明信片上只写了两个字:时瑞。字迹很娟秀。
陈一茫实在憋不出了,跑去拐弯抹角地问:“老师,你读大学的时候很多nv孩儿追你吧?”
“怎么,”时瑞笑着看他,“有nv生追你,跟我取经呢?”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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