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看到这张脸。
面前的人明明长着一张和记忆里男孩子一模一样的脸,却很难让他确定这是同一个人。
不是同一个人吧?
林頔的第一反应是今天神经太紧绷以至于出现幻觉了,他闭着眼睛溜溜地转了一圈眼珠子,试图缓解神经压力,然而一睁开眼,居然还是那张脸,连表情都没变。
林頔这模样看起来蠢死了,像个因为受惊过度而一动不能动的小老鼠。
但对面的人没有一点想笑的意思。
他俩僵持着,没人打算先说话。
吴霁心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他用一种尖锐的、审视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着林頔,那是看多了战争和死人以后无法消解的本能目光。
林頔犹如被长戟挑着_yi_fu搜刮,他被看得浑身发麻,僵硬地立在原地。
当扫视到脖子时,吴霁心忽然停下了。
林頔的脖子上有一片shen红的痕迹,任何一个成年人都知道那是什么。
吴霁心盯着林頔的脖子看了一会儿,那尖利的目光忽然被收了回去,他好像才意识到自己此刻身处于和平年代的和平国家。
他垂下眼,俯身把门口散落的资料一张张捡起来。
空气终于流通起来。
“麻烦林教授了。”
吴霁心把厚厚的一沓资料整理好装进自己的背包,看起来像完全不认识他。
林頔依然呆立在门口,还没反应过来大门就被礼貌地He上了。
手机闪了闪,杨鑫的消息来了:我研究生跟我说资料拿到了,你早点休息吧。
林頔回了个好,犹豫了一下又问他:你多会儿招的研究生?
杨鑫经历了刚刚的事,也不像平常那样和他开玩笑扯皮,老老实实地回了林頔:这学期才来,就是我一直和你夸的那个战地记者,叫他小吴就行。
洗完澡的林頔平躺在chuáng上,失眠了。
他明天要讲两门课,一门大课一门实验课,然而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他还没有一点睡意。
失眠在他刚来美国的前两年异常严重,睡不到两个小时就会惊醒一次,好不容易睡着,梦里还有牛鬼蛇神等着他。
后来他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身边也有了华人朋友,才慢慢地neng离失眠。
但今天林頔一闭眼脑子里就是刚刚吴霁心的脸。
他已经五年没见过他了,那个面孔早已找不出一点记忆里的样子,两颊微微的婴儿肥彻底消失,男人凌厉的轮廓和坚毅的五官显露出来。还有他的眼睛,变得充满攻击x,被这样的眼睛打量着,林頔费了好大功夫才没有让自己难堪地tui软摔倒。
他为什么看起来完全不认识自己?是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还记得那些故事,他凭什么这样平静地看着自己丑态百出?
算起来吴霁心今年也才二十四岁,他们刚认识时他还不到十八岁,十八岁太年轻了,林頔怀疑自己只是他青chūn期里一段猎奇的经历,吴霁心没准还会把他当成一段谈资挥洒在社jiāo场He和无聊的工作间隙。
林頔在被子里翻来翻去,觉得自己活得像一个笑话,当初声嘶力竭的人早就把他忘了,自己这个落荒而逃的人反而每天做着关于他的梦。
他翻身下chuáng,从抽屉里倒出一片安眠药,就着冰水咽了下去。
林頔这一晚只睡了三个小时,第二天买了超大杯冰美式加双倍浓*才勉qiáng维持jīng神。
他浑浑噩噩地给本科生们上完了两节课,实在没力气再去实验室巡视,直接拐弯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在五楼,电梯出来第三个_F_间,他拎着包刚走出电梯,就发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放着一捧鲜红的玫瑰花。
正好旁边办公室的几位教授路过,冲林頔挤了个友好又暧昧的笑容。
林頔抱起那捧巨大的玫瑰,光秃秃的玫瑰,连个卡片都没有,他都不知道是谁送的。
他摘了两片放进zhui里嚼起来,苦的。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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