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教训两下就行了,还真要把人打死怎么着。”宁秋兰终于上前拉住了打红眼的宁海天。
她不心疼宁远,就是单纯地怕出事儿。
你说宁海天杀了人进了牢,不就少了一个跟她们抢财产的人?
没那么简单。他们宁氏家族盘根错节,眼下为求势力均衡,还少不得宁海天这个人。
宁海天深吸一口气,冷着脸往旁边一站。
他有些纳闷,怎么自己跟入魔了一样?是真心地想打死这个小兔崽子。
大概是这孩子太倔了。看他的眼神太倔了。
那眼神明显是:你今天不弄死我,来日我必定叫你不得好死。
“哎呀,小小年纪就这么倔,长大会吃亏的。”被说不是宁家种的老四宁海山一脸皮笑肉不笑地来到宁远跟前蹲下,用一根手指戳着宁远肩膀,把缩成一团侧躺在地上的小孩儿弄成仰面朝上。
又被打又被踢的腹部被迫拉伸开来,已经意识模糊的宁远还是疼得一张小脸直抽。
T恤底下露出的半侧腰身已经开始显现出一片青紫瘀痕,身上不知被踢打成什么样。不过脸倒是没事儿。宁海山不知被戳到了什么兴奋点,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扭曲的笑。
“大哥,我最擅长‘教育’这种孤高倔qiáng的小孩子了。你把小远给我三个月,保管帮你‘教育’得服服帖帖。”他抬头对宁海天做了一个动作——右手食指在脖子上一划,末了反手一攥。
是栓狗链子的意思。
宁海天、宁秋兰具是眉心一蹙,脸上露出几分鄙夷和嫌恶。
宁海山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不同妈的宁海峰和宁雪兰不知道,同一个妈的宁海天和宁秋兰是知道的。
宁家家大业大势力大,宁海山玩儿得狠归玩儿得狠,避人耳目还是清楚的。不过老头子死了之后,宁海天和宁秋兰也懒得约束他。没想到这一放纵,宁海山已经荤素不忌到这个地步了?
宁秋兰不说话,看宁海天。
“畜生!”宁海天骂宁海山。
宁海山自然是怕他这个大哥的,闻言不由得浑身一紧。不想宁海天竟转而道:“给你一个月,把人‘教育’好了还回来,别企图搞什么小动作!”
宁海山用舌尖舔了一圈上牙,喜笑颜开:“谢谢大哥!”
*
宁远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被毛毯包着,躺在宁海山的车后座上。
宁海山坐在副驾上,不知从哪看见宁远醒了,也没回头,笑道:“哟,醒了?小叔家快到了,有私人医生给你看伤,放心,嗯?”
宁远一是不想理他,二是一醒来就浑身疼得要命,没力气说话,遂一声不吭地躺尸。
几分钟后,到了宁海山的家。
宁海山过来打开后车门,探身问:“能起来吗?小家伙?用不用你小叔背你?”
宁远说不用,从毯子里爬出来,扶着车门费劲八力地下了车,原地喘了好几口,越喘肋骨越疼,遂憋了气咬着牙,努力直起小身板儿,一步步往里走。
宁海山跟在宁远身后,看着少年倔qiáng的背影,眼里直冒jīng光。
——马就是要烈的,驯起来才有意思。
他脱了外套一把裹住冰雨天里穿着单薄的宁远,不由分说把人打横抱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跨进自己的别墅,“大冷天的,赶紧的。”
完全没听见此前对话的宁远此时未起任何疑心,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也许他小叔人意外地不错。
宁海山进了门一路把宁远抱进自己卧室,放在chuáng上,“把你那全是脚印的T恤脱了,让医生给你看看。”
宁远不疑有他,痛快扒了脏兮兮还淋了雨的T恤,露出自己满是淤青的小身板儿。宁海山的私人医生面无表情地过来在肋骨上轻轻摸了两下,说没什么事,便走了。
宁远满脑袋问号。我他妈骨头快断了,你跟我说没事儿?!连点儿药都不给擦的?
可当他听见那“咔哒”一声落锁声,便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宁海山——!你个畜生!你要gān什么!你他妈给我放开!放手!”
一片混乱中,挥舞的手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宁远想都没想地一把抓过来狠狠砸在宁海山头上!
宁海山身形一僵,倒在宁远身上不动了。
宁远看着自己手里染血碎裂的水晶雕塑,愣了。
几秒后,他才回过神,惊恐又嫌恶地从宁海山身下抽出自己的身体,缩在chuáng头,盯着额头流血的宁海山看了几秒,慢慢伸过手指试了试鼻息。
还有气。
怎么办?
怎么办?!
叫人?还是……跳窗逃走?
宁远选了后者。
宁海山的卧室在别墅二层,对着后花园。深秋时节,花叶都落了,只留下gān枯的灌木丛。宁远把被子从窗户丢下去,罩在灌木丛上,本还准备再去衣柜翻件外套穿上,不想卧室的衣柜里只有清一色的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