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就不和他客气了,而且他的单子上还有那家我和同事望装修而却步的粤菜馆,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我接过裴嘉言的手机随便要了几个小份的虾饺叉烧海鲜粥之类的,点着点着饿得不行,刚准备付钱又记起来这还有个活人:“你吃了没?”
裴嘉言没想到我能主动和他搭话,脸立刻红了,摇头如拨làng鼓:“没……”
我就加了两个菜,我记得他喜欢吃jī肉,但鉴于粤菜馆没有卤jī腿,都是禽类吧就给他要了个烤rǔ鸽。
点完单,不知道还有多久才送上门,我被窝里也坐冷了爬起来收拾自己。
出租屋是个单间,一室一卫加上聊胜于无的阳台,厨房直接在进门处隔绝出来。我不怎么开火,就放了个电饭煲在那没事炖炖汤。
我在卫生间洗漱完毕,看着还算jīng神,毕竟酒吧头牌嘛,要不是我坚决不卖身否则也能傍个富婆或者土豪吃香喝辣了。用冷水理了下头发,我总算清醒了,清醒过来就想问裴嘉言为什么跑过来。
毕竟他上一次来我的住处也是三年前的事了。
那时我们已经有些日子不联系,不知道他怎么打听到我的新落脚点。夏天,他没打伞在太阳下晒着,倔qiáng看着我,脚边是他的“行李”。
他说:“哥,我要跟你走。”
可是裴嘉言,我从来没打算过走,我这个人只喜欢安稳。
我相信那一次他努力地做了放弃花园洋房选择出租屋的心理建设,但结果是我们只来得及在楼下的树荫里接一个吻,他爸就气急败坏地杀过来把他抓走了。
走之前好像还骂我,骂什么来着,“不要脸”还是“死变态”?
都没差,我在他爸和我妈那儿的信誉就是当时跌入了谷底。
之后我在出租屋住满三年,这座城市很大,可每个人的活动轨迹也就那么几圈,人和人只要想联系就一定会再见。
我说不清自己的心情,还在等他找回来或者只是懒得另外搬地方——我知道后者作为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因为我的东西一个双肩包就装完了。
我随时准备走,又每一次因为天太热天太冷下大雨刮大风都没走成。
但不管怎么说裴嘉言还是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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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送外卖的速度比戴毛绒袋鼠耳朵的骑手快多了,他们显然也没送过这片居民区,在七拐八拐的巷子里给裴嘉言打了三个电话问详细地址。
裴嘉言方向感极差,给那边形容我家外面的一棵大槐树,对面楼房的颜色,小区门口停着几辆电瓶车,极力描述出居民楼的位置。对方听得云里雾里,全凭职业修养没有想不gān这单,他们毕竟得罪不起能让餐厅送外卖的客户。
最后是我听不下去他第三遍说“就在huáng色的居民楼对面,二楼,楼下靠外有个炒面店”,向他摊开手要电话,三言两语后对方说看到了我家的窗。
我挂断后把手机还给裴嘉言,似笑非笑重复他的话:“炒面店?”
“不是吗?”裴嘉言推开窗就要往下看。
一股油烟猛地窜上来,把他呛得一阵猛咳。我把窗重新关上,雨水飘了一点在书桌表面,我伸手抹掉了,纠正他:“明明卖的是炒饭。”
那可能是我没看清。裴嘉言说完这句话后做到书桌边,我才看见他摊开在做卷子。
我应该像哥哥似的问他在做什么,今天没去上学是有原因还是心情不好,而我本来也是他的哥哥,但我什么都懒得问。
坐在chuáng边打了两局消消乐后有人敲门,我过去把外卖拿了进来。
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保温袋和打包盒居然一点都没沾到水。我把盒子摆在书桌另一端打开,让裴嘉言来吃。
他放下墨水笔,看到了那道烤rǔ鸽,眼睛亮了亮。
正如我知道他爱吃jī肉,他也知道我从来不吃禽类,所以rǔ鸽点给谁的无需赘言。裴嘉言是个很懂事的人,不会像有些拎不清的小女生那样大惊小怪缠着人说老公你真好记得我的口味,他夹起来咬了口,笑着说:“谢谢哥。”
一顿饭在沉默里吃完,裴嘉言人薄得像纸片相对的食量也不太行,但我饿了一天,肚子里的酒全部消化掉后能吞下一头牛。
我扫dànggān净全部的碗习惯性捡破烂,端起来拿热水洗gān净后顺手晾在阳台。一回头见裴嘉言表情特别一言难尽,我才意识到在他面前还是露了怯,可我是他哥,心里再怎么尴尬表面也云淡风轻,当做刚才自己做的一切就跟饭前洗手一样自然。
吃饱喝足,我又有点困,正准备再躺会儿,手机终于活了,不要命似的响彻云霄。
我的手机铃声是那种特别土特别大声的迪斯科音乐,不是我喜欢,而是只有这种才能最大程度地迅速引起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