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子尧想不看见都难。
“唰”的一下站起身,对面的小情侣正亲热着,女生抬头看他,眉清目秀的少年长相,半大的女生挪不开目光……只是这长相怎么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过?
女生扒拉着自己的男朋友:“诶,你看,这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声音不小,郁子尧也听见了,他抬眼看过去,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看个屁。”说完,也不管对面小姑娘诧异的眼神,抓起放在脚边的包就冲着网吧的后门跑去。
后门正对着居民区里面的巷子,弯弯绕绕,晚上也没灯。郁子尧窜得快,墙灰全给蹭在了衣服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明明这种事都发生了好几回,每次被祁濯的助理带回去之后,老实几天,再趁着那男人工作忙的时候就溜出来。
祁濯工作很忙,经常忙。
就跟他那个短命的老爹一样,忙来忙去,什么都顾不上,包括自己的儿子。
他也纳闷祁濯这人跟他非亲非故,gān嘛就拿着那一纸遗书当了圣言,真要将他当儿子养呢?
前面是条死胡同,几个分类垃圾桶放在那,垃圾太多放不下,就gān脆堆在地面上,变成了一小片露天的垃圾场。
操。
郁子尧第一次想揪着居委会大妈问问,为什么不好好看着他们扔垃圾。好歹留个空桶,给他跳进去躲着。
这么一想,郁子尧鼻尖就全是那股酸臭味,他皱起眉头。
跳垃圾桶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包往地上一扔,郁子尧gān脆转了身,面冲着胡同的单面开口,一脸视死如归。那男人的步子不紧不慢,一声一声,影子顺着身后的灯光拉长,直到罩在郁子尧身上。
路灯散发着薄凉的白光,那男人逆光而来,深邃的五官在脸上洒下yīn影,郁子尧看不清他的表情。
心里面发怵,郁子尧只觉得太阳xué一突一突,跳得他腿软。
真他妈没出息。
可能有的人天生就长了张奴隶主的脸,活在这世上就是为了剥削别人。郁子尧心想着的不是别人,就是祁濯。
这老狐狸在外面的时候和善的很,私下里却是个面目可憎的变态,控制欲qiáng的要死,难怪身边一直没有固定的伴儿。
郁子尧跟他住了没两月,就认定了这人心理有问题。
“跑什么?”
那人开了口,冷冷清清的声音,就跟他那张薄情的脸一个样。
“我跑我的,你追我gān嘛?”
“我再跟你说一遍,说话带敬语。”
郁子尧憋红了脸,想骂人。吭哧半天,憋出来一句:“您牛bī。”
祁濯听着这话,也不知道是听没听懂男孩的讽刺,点了点头:“我替你说,见了我就跑,因为你心虚。”
“我心虚你大爷!”郁子尧像是被人戳炸了的气球,伸手就往祁濯的肩膀上推,“祁先生,麻烦您让一让,好狗不挡道。”
然而祁濯站在他跟前仿佛一堵墙,身后带的两个助理也站在身后,将本来就不宽的路给挡了个死死的。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祁濯忽然用虎口卡在了他的下巴上,用力捏住,力气很大,郁子尧拽了半天也没拽开。气管被手掌压着,他大口吸着外面的空气,两颊迅速充血,一张漂亮的脸五官扭曲,被迫抬头看着祁濯。
“你跟那个13号答应什么了?”
郁子尧皱着眉看他,嘴边露出不屑的笑意。他就知道,这些所谓练习生在面前这个男人眼里都只是一串带编号的商品。郁子尧自己也不过是其中一个比较特殊的罢了。
既然祁濯觉得他能火,要他给公司赚钱,那他就偏不如他的愿。
他就是棵扶不起来的歪脖树,这辈子就只配烂在泥里,真有人想扶正了他,他还不愿意了——太不自在。
“你gān脆,掐死我。”他大口喘着气,话也说不利索。
祁濯松了手。
郁子尧顺势蹲下去,咳嗽声响起,半是故意半是真难受,听上去几乎是要把肺顺着嗓子咳出去。就连祁濯身后站的助理都有点生疑,自己老板真用了那么大劲儿吗?
“差不多得了。”没有刚刚的咄咄bī人,反而还带了点安抚的意思,祁濯这变脸的功夫让郁子尧敬佩不已,“有什么事回家说。”
这句话槽点有点多,郁子尧都不知道该从哪里骂起,一口气憋在嗓子眼。
也不知道是谁一路抓人抓到这里。还有,他也没有家,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不过,这可能只是他对“家”这个字的一个幼稚执念。在祁濯眼里,家,也不过只是一个地名的指代而已,真要因为这个跟那男人较劲,恐怕得到的回应也只是一声嗤笑罢了。
郁子尧不会gān这种自取其r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