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流星划过山头,让白昼有了破开黑暗的勇气和决心。
余暮渊笑了,含着旁人不易察觉的温和软,他接过矿泉水,“谢谢。”
沈芜弋还想说些什么,教官的声音却冷不丁在耳边炸开:“高三二班全体集合!”
余暮渊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旋上以后,把瓶子递给沈芜弋,“帮我拿一下,谢谢。”
沈芜弋接过水瓶,两个人的指尖在无意之中擦过。
温热而苏麻,像是触到了细微的电流。
两个人皆是一愣。
余暮渊极快地收回了手,面色不变地回到队伍中,却忍不住蜷了蜷手指,捻了捻被碰过的指腹。
而沈芜弋站在跑道旁,有阳chūn三月的雨淅淅沥沥落下,洇湿了整座长安城。
第3章
十点二十的下课铃声一打响,原本被静谧所淹没的校园浮出水面,呼吸了第一口来自破开宁静的喧嚣空气,又一次地鲜活起来。
川流不息的人cháo在教学楼前分流成泾渭分明的两股,涌向男女宿舍楼;还有一小部分通校的人直接与人群脱节,向半敞着的校门走去。
沈芜弋收拾好了书包,错开放学的高峰期,推着自己的自行车,沿着地上的灯影走出了校门后,侧身骑上自行车。
一路上,人渐稀少,只有穿堂而来的风和夏天的蝉声与他作伴,车轮碾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嘎吱声。
在经过一条街道时,他蓦地一拐弯,偏离了原来的路径,继续前行。
大约过了几分钟,他停在一家略显清冷的清吧前,将自行车上了锁,推开了紧闭着的门,进入了与门外截然不同的一个世界里。
“哟,来了,”陈老板正长在吧台里面,随意地擦拭着手中的高脚杯,听见响动,抬起眼,看见了沈芜弋,冲他熟稔地打了一声招呼,随后指了指后面,“快去吧,有几个客人都在等你呢。”
吧台前还坐着几位新来的客人,正边等调酒师调制的酒水,边不由地把目光落在沈芜弋身上,带着好奇。
沈芜弋回了一个笑容,顶着那些人好奇的眼神,径直向陈老板所指的方向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有一位年轻男子忍不住询问老板,“老板认识刚刚那个小孩?”
陈老板举起手中擦拭得晶莹剔透的高脚杯,对着灯光仔细检查着是否有遗漏的污垢,说:“他可是我这里的常客呢。”
年轻男子:“常客?”
陈老板:“待会你就知道了。”
向吧台后面走去,赫然是一方别样的天地:中间修建了一个小型的T型舞台,上面架着一只麦克风;舞台的前方摆了几张小圆桌和高脚凳,此时已有一些客人落座,像是在翘首以盼着什么。
沈芜弋从一旁的小隔间里拿出了吉他,从舞台的左侧走了上去。他坐在舞台的长脚椅上,曲着膝,脚掌虚虚点着地,低头拨弄了一下吉他弦,发出古典而空灵的声音,就着氤氲在昏暗中的橙huáng色暖灯,他抬起眼,前方柜台上的酒杯折she出一片光怪陆离,杯中的伏特加揉碎了一把静谧夜影,掺了一滴弦音,溅起水波dàng漾。
灯光从头顶斜斜地插入到台上,明与暗在沈芜弋的脸上jiāo错融合,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沈芜弋微微颔首,拨弄了一下吉他,泄出一丝娓娓动听,他的指尖晕开一片温柔,滑过吉他弦,有光追逐着影。
他低声唱着:
so I sat down and wrote this song for you
(所以 我就想写首歌给你听)
I wanna take you everywhere I’ve been to
(我想带你去所有我所到过的地方)
Through all the corners where I thought I’d meet you
(去每一个我曾设想过会偶遇你的拐角处)
Plan out each night with all the things we'd love to do
(计划每个夜晚的调皮小游戏)
Travel the world still think you are the greatest view
(世界上所有最美的风景跟你比起来也不过如此)
台下有四三人静听,有白昼的极光遗落。
他在虚空中抓到了一点星光。
这是连向日葵也不知道的、独属于野草的秘密。
――
走出清吧时,看了看表,已是将近要十一点了,而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沈芜弋从书包里掏出手机,亮起的屏幕上的联系人备注为“林女士”。
沈芜弋上了车,稍微远离了一些喧嚣嘈杂的街道,才单手扶着车把控制方向,另一只手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才刚接通,那头的人就劈头盖脸地砸来了一堆关心的话语:“喂?喂?宝儿,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今天怎么样了?胸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今天累吗?有好好吃饭吗?”
沈芜弋连忙将手机挪离耳边,等到电话那头的询问结束,才重新贴近,声音无奈:“妈,你一下问这么多我怎么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