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手术室外面的蓝塑料凳子上,不远处手术室的灯亮著,我想笑,更想哭。医生姓崔,跟我苦口婆心地唠叨个不停:“病患是老病患了。看见病历了没有,小学时就有了这病,当时是先清炎,然後再长时间的药物治疗。他家老人说什麽开刀伤元气,其实哪有那麽麻烦,一刀割了多干净。”
他拿了烟,我给他点火。“帮我看著些,人来了叫我。”我应了,麻木地看著禁烟区的牌子。“说到哪了,哦,如果当初一刀割了,哪会弄成现在。饮食不当,过度疲劳,一眨眼的功夫就慢Xi_ng转急Xi_ng。病是什麽,病都是自己整出来的。前些日子来复诊,住了一个来月的医院,我求著他割,他都不肯,整天说肚子疼肚子疼,吃到後面止疼药都不管用了。”
我的眼神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焦距了,问他:“他为什麽不割?”“说留著有用,我就不明白了,他又不是大学生军训,要装病,大老爷们了,盲肠都烂了留著有什麽用,博谁的同情分?”
我的眼神直直地看著前方。“确实逗,可逗死我了。”
崔医生推我:“你怎麽板著脸,生气了?病患今天算是最老实的了,肚子一疼直接拨120。我说,你得开刀,再拖要出事,他就老老实实地同意,还让我给你打电话。”
他弹弹烟灰,吐个烟圈。“从前一叫他手术,他能从医院里逃出来,嘿,你说早这麽老实多好,盲肠炎疼起来,那可销魂。”
我勉强僵坐在椅子上,最後挤出来一句:“你,你不是主治医生吗?怎麽,怎麽不去手术?”崔医生哈哈哈大笑。“这种小手术,小case,正好派我的实习医生去练练手**”
我微眯了眼睛,强迫自己不能一拳KO了他。医生还在诲人不倦,“我们科室对病人心理已经研究得很透彻了,无论是胆囊炎,还是阑尾炎,手术再小,也得当天大的事情。我跟你说,等他们灯一灭,这烟就得掐了,人就得站起来,你得关心他们,问他们,得紧张,得焦急**”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掐烟的速度真的很快。实习医生走了出来,摘了口yinJ:“手术很顺利。”他身後跟著的是小车,小车一推出来,我们就冲了上去,很紧张,很焦急。秦宝据说做的是局部麻醉,脑袋tao在蓝色的浴帽里,他的手慢慢地抬起来,握住我的手,眼珠子蒙了一层水光:“我**我没事。我答应你要活下来的。”
我凝望他,想起这些日子担惊受怕,活地跟过街老鼠一样的日子,手不可遏制地用了点力气。“等你拆线了,我们好好谈谈。”我说得非常诚挚。
到时候弄不死你。
其实我现在就恨不得弄死他。
本来动了手术就可以出院了,秦宝说他不缺钱,在原来的23号床继续开始住院。我在街上晃了晃,东想西想,最後还是带了个果篮,搁在他病_F_里。
坐在床头擦苹果,擦得亮晶晶的,才递给他,秦宝不接,说:“我要削皮。”我很干脆地把苹果重新扔回果篮里。那兔崽子很委屈:“为什麽,我刚做完手术,你对我一点都不体贴。”
我眯起眼睛,“不就是盲肠炎吗。”
去打工,跟家里要钱,我的担心弄得像笑话一场。秦宝瞪著我,好半天才说:“肖云春,是不是要我患了什麽大病你才高兴?”
我跟踩了尾巴的狗一样跳起来。“什麽大病,什麽A,什麽你再乱说老子抽死你。”
秦宝叹了口气,说:“你过来。”我走到床边。秦宝把他病_fu撩开了给我看,刚用黑线缝He的伤口,白r外翻著,像爬了只蜈蚣。我看得触目惊心,秦宝还硬按了我的头往伤口凑去,蜈蚣就无限放大放大,最後我的鼻子抵在那上面,陷进r里,秦宝倒xi了口冷气,伤口出血了,我已经魂飞魄散。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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