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从这片平_F_的背后映照过来,给低矮陈旧的老区撒上碎金,有种落寞寂寥的美。
苏默惆怅地看了一眼又一眼,这里再破再旧,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在这里失去了唯一的血亲,也在这里遇到了程淮义。
突然,他觉得手上一痛,他回过头,是程淮义用力握住了他的手。他握得紧紧的,将苏默拉到自己身边,贴着他问:“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也舍不得。”
“有一点。”苏默微微点头,反手也握住程淮义的手,“但是还好,我们不还是在一起吗?”
两个人又站了一会儿,直到太阳完全落了下去,晚霞散尽,暮色青霭,才手牵着手,在冷风中渐渐走远。
正值正月,纪念堂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头,一言不发地看了看拎着香烛纸钱的程淮义和苏默。
程淮义掏出五十块钱递给老头,老头眯了眯眼,转到后面去,不知从哪来拖出来一个大铁盆和一个蒲团,然后背着手走了。
纪念堂里yīn森森的,因为窗户小的关系,光线不太明亮,照得一切都蒙着一层灰。整面墙的架子上,挤挤挨挨,放着一格一格的骨灰盒。每个骨灰盒上贴着小小的照片和名字,其余再也没有别的了。
苏稻的骨灰盒在一个角落里,上面除了名字外,竟然连一张小小的照片也没有,可见她的后事办得怎样匆忙和潦草了。
程淮义将蒲团和大铁盆拖过来,放到苏稻骨灰盒的正前方,然后跪在了蒲团上,朝苏默笑一笑:“今天就让我先拜苏阿姨了。”
他恭恭敬敬磕了头,直直跪在蒲团上,朝苏稻的骨灰盒小声讲:“苏阿姨,我带默默来看您了。不知道您在上面有没有看到,我,我和默默,我们两个在一起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您放心。”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加了一句:“我以后就改口叫您_M了,_M,您可别生气A!”
苏默站在他身后,眼睛里**的,他觉得姆_M肯定会生气的,如果她还活着,说不定现在已经跳起来打死他们两个了。可是现在她也只能躺在一个巴掌大的地方,任两个兔崽子在她面前说七道八,拿他们没办法。
苏默挨到程淮义身边,也跪了下来。程淮义见他往地上跪,连忙拉着他靠在自己身边,一起跪在蒲团上。
他小声对苏默说:“地上凉,挤一挤,_M不会生气的。”
苏默好气又好笑地轻轻把他抓着自己的手拍下去,认认真真地磕了头,也对苏稻说:“姆_M,我知道让您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只有程淮义了,您可要保佑我A,让他永远只能和我在一起!”
程淮义捉住他的手狠狠一捏:“_M不同意不保佑我也永远只和你在一起A!”
苏默反手抓住程淮义的手,朝他甜甜一笑:“我就是哄哄姆_M,让她别太生气嘛。”
两个人于是靠在一起,将带来的纸钱倒进大铁盆里,点了烧起来。
烟火燎燎的,苏默抓着一把把锡纸叠的银元宝撒进火堆里,撒一把,就窜上来一gu白烟,呛得人眼酸鼻子酸。程淮义看他眼泪都出来了,推推他,让他躲一边去,他来烧。苏默摇头,也不理他,小声叨叨:“姆_M,这是程淮义和我一起叠的,你可要收好,缺钱花就托梦告诉我,我再给您烧。家里拆迁了,我们不住老_F_子啦,以后买了新_F_子,再带您过去**”
程淮义也抽着一沓沓“天地银行”印的大钞投进火堆里,火*一卷都化为了黑灰。在火光缭绕中,他看着被映红了半边脸的苏默,心里想这就算拜过父M_了吧?
等纸钱烧完,两人又给苏稻磕了几个头才站起来走了。寒风凛冽,纪念堂在城郊,没有任何建筑物可以挡风,只在道路两旁间或有一棵光秃秃的树。程淮义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苏默缠上,将他的手塞进自己羽绒_fu的口袋里,紧紧抓着。
第二天,两个人又去给苏禾和外婆坟上烧了纸。两年没来,荒地的土坟上长满了野草,在寒风里枯成萎huáng的颜色。程淮义和苏默用手拔了一些,稍微整理出一个gān净坟头的样子。
程淮义和他并排在坟前跪下磕了头,程淮义改了口,喊苏禾“_M。”
苏默将带来的纸钱拢在坟前烧尽了,寒风一卷,将残余的烟灰卷上了半空,在空旷无垠的荒野里打了个漂亮的璇儿,像死去的人无声的回答。
程淮义和苏默十指紧扣,看着风卷起了纸灰,又在远处扬扬洒下。
放眼望去,是冷而蓝的辽远高空,还有成片成片或枯huáng或黑色掺霜白的土地。人在天地之间,只如一颗尘埃。
程淮义在清寒的天幕下凑到苏默耳朵边轻轻问他:“我们像不像拜了父M_,拜了天地?”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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