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若说:「是辽宁。」
「小史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夏明若谈谈。」李教授说。
夏明若唧唧歪歪说我真有事,忙死了忙死了,李教授不管不顾地命令小史带上门。五分钟后门里传出夏明若坏丝丝的笑声。
小史把脑袋探进去:「笑什么?」
夏明若翘着二郎腿,叼了半只苹果对他做鬼脸。
李教授慈爱地摸着夏明若的头:「好,好。」
夏明若问:「就我一个去?除了我还有谁?」
「没有了,就你,」李教授说:「但考古所有几个人在那边,其中有我的学生,我事先已经联系过了,他会来接你。」
夏明若点点头算知道了。
小史上下打量夏明若,悄悄对李教授说:「就算云南那边有人接应,但您真打算派这小白脸去?」
李教授示意他附耳过来,语重心长:「野外生存,会遇见很多不确定的食物。你我吃了都会死,他吃了没事。」
小史恍然大悟。
夏明若吃完苹果,继续与李教授讨论本次活动的细节,直到护士进来赶人。
两天后,考古单人小队要上火车了,夏明若却差点迟到,一路气喘吁吁,手里还抱着只大花猫,看起来足有二十斤重。
「……」小史凝视着他:「我说,夏明若同志。」
夏明若搂着猫深沉地问:「什么事?史向东同志。」
小史说:「我向毛主席保证云南饿不死你,不用带口粮。」
夏明若边打背包边说:「这猫不能吃,能吃我早吃了。」
小史问:「为什么不能吃?」
夏明若把猫塞进旅行袋,咕嘟咽了口凉开水,神秘竖起一根手指:「史向东同志,因为那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拖着病体前来送行的李教授这时没好气地说:「因为那不是一只猫,那是一只蛊。」
小史说:「啊?」
李教授指着夏明若说:「别问我,问他。」
夏明若特别得意,拉开旅行袋拉链,捧着猫脸问:「老huáng,革命导师我可以指点这个迷茫的青年吗?」
大猫打个呵欠,懒洋洋看了小史一眼。
夏明若于是庄严地咳嗽一声:「那么史向东同志……」
小史突然站起来说你们坐,我先回去了。
夏明若抱住他的腿哀求:「听听嘛!话说了一半我憋着难受!憋到云南我就死了!」
小史寸步难行,只好妥协:「好吧,好吧,一只蛊。」
一只猫蛊。
这要从夏明若他爸说起。
夏老爸是明里头的无线电厂职工,暗里头的神秘文化爱好者,下班没啥事就鼓捣迷信的gān活。十年后创办了国内第一批气功培训班,鼎盛时一人在台上发功,三千人接功,齐声颤抖着宣称师父啊俺终于开了天眼了云云。
就是这么一个介乎骗子和江湖术士之间的人物,竟然还是个作家,专攻地下文学。
由于刚刚经过文革的冲击,国内知道蛊的人少得可怜,出于启蒙人民考虑,夏大师呕心沥血,批阅三载,完成了《怎样科学养蛊》这部科普巨作,共计五千余字。刨去抄袭《怎样科学养猪》一文三千字以外,夏大师在书中倾注了他的思想。
比如蛊到底是什么。
蛊,据说是苗寨特产,从虫,从皿,所谓器久不用而虫生。也就是说蛊是一种虫,被传得神乎其神令人闻之色变的毒虫。
夏大师则把它科学化了,他说蛊就是作用于人体的有毒寄生虫。于是,中蛊就有两种情况:不小心吞食了寄生虫,不小心吞食了虫卵。
那么如何解蛊毒?
自然是吃肠虫清。
夏大师解决了这个终极问题后开始着手实践。
按照《本草纲目》的传统做法,夏大师找来蚊子苍蝇蟑螂臭虫屎壳郎等毒虫数十种,放进一只大罐,等着这些只虫大的吃小的,最后剩一 只活的,蛊就炼成了。
结果时间到了跑去看,虫没有了,剩一只耗子。
夏大师对罐底的大dòng视而不见,一个劲嗥叫「嗷嗷嗷!成了!我炼成了!」,这时半路杀出了自家的猫,啊呜一口把耗子吃了。
于是夏大师便炼成了世界上最大的一只蛊,属猫科动物,哺rǔ类。
蛊是有了,但如何施蛊又是个问题。
按照夏大师的理论,只有两种方法,一,吞猫;二,吞小猫。
第一不可能,猫二十来斤呢,还那么多毛。第二也不可能,是只公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