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易轻咳了一声,摸出证件:“我是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察朱易,有些问题必须得问问你。”
就这么一句话,温辛听出来了,救他的人就是眼前这位大高个。
“好,你问吧。”温辛刚醒来,说话还有些无力,不过语调却毫无起伏,看不出一点儿悲伤的情绪,对警察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的害怕或抗拒,朱易甚至觉得他似乎还带着点儿笑意。
虽然朱易还年轻,但论资历他也算是个地地道道的老油条了,装腔作势,没有人比他更会。
问话全程朱易全然没有了警局同事眼中的“yīn险狡诈”,正经的特别像一名安分守己的好警察。
“宋子成是你亲生父亲吧?”从朱易刚进门开始,病chuáng上的人总时不时地盯着他看,朱易觉得有些不舒服。
虽说宋子成是不是温辛亲生父亲这件事还有待定论,但朱易直觉,温辛肯定知道。
前面的问题都回答的好好的,到了这个问题,温辛却突然不说话了,病房里瞬时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本该在家里舒舒服服睡觉的朱易难得的有些烦躁,右手又按了按微疼的太阳xué。
这一举动好像突然引起了病chuáng上温辛的注意,他不自觉的蹙了下眉,低声道:“我知道。”
“你知道?”朱易讶然:“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概五年前吧……”温辛望了眼黑乎乎的天花板,眼神有点放空。
“五年前?这么早……那你养父母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其实他一开始以为我也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知道了?”
“想知道就知道了呗。”温辛突然就笑了,一脸的天真无邪,只不过胸脯却没有一点儿起伏,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两人一番jiāo谈,活像绕口令,要是个不知道案情的人站在这儿,指定一脸懵bī。
朱易被温辛的那个笑容晃了一下神,愣了愣神。
长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却有种经历了很多事情的沧桑感,笑的一点儿也不开心……
朱易轻微地摇摇头,把那些想法都抛到脑后,接着问:“既然宋子成知道你是他亲生儿子,他又为什么要砍伤你?”
“为什么?”温辛还是笑着:“我想,他应该讨厌别人跟他作对,而我,忤逆了他。”
朱易像是见不得温辛的笑,这会儿也不装三好警察了,冷冷道:“死的好歹是你的养父母,你好像一点儿也不伤心?”
温辛看了他一眼,突然就没了笑容,顿了一会儿,他才轻声反问道:“那朱警官,你觉得我开心吗?”
清冷的少年音淡淡的在病房里回dàng,朱易没来由的有些悲伤。
“你不开心,但我觉得你的不开心,肯定不是因为温煦和穆真的死。”朱易说完,就见温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良久,忽然就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和朱易之前看到的都不一样,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青年人眼中好像第一次有了神采。
回去的路上,朱易脑海中一直飘dàng着走之前温辛说的那些话。
他说:“没错,以前的我确实不开心,不过今天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醒来之后才发现,原来活着还有那么多好的事情发生,突然也就不伤心了。”
朱易后来又回了趟警局,带着几个组员整理了一下案件,凌晨才被队里的其他人赶着回家眯了三个小时,早晨刚起来洗漱完,电话就响了。
“喂,大清早的gān嘛啊?”这人还没彻底醒过来,起chuáng气不是一般的重。
“头儿,过了今个儿,保你睡个好觉……”
“行了,有屁快放!”
“好,说正经的,”陈杰轻轻嗓子:“头儿,那宋子成今儿早都招了,人是他杀的,药是他下的,死者体内DNA也确定都是他的。我们核对过了,作案细节都符合现场的勘察痕迹,这几天再完善一下笔录,核实一下证据,就可以结案啦。当然,你就可以放心的另觅新欢了,怎么样,头儿,开不开心,快不快乐?”
朱易无声的翻了个白眼,自动忽略了这个话题:“那我让你查的东西呢,查到了吗?”
陈杰一愣:“哦,你不说我还给忘了,话说队长,你也太神了吧,竟然猜到了宋子成是温辛的亲生父亲!”
“你瞎啊?长那么像看不出来嘛?”
“像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朱易气急:“说正事!信不信我回警局掐死你!”
“好,我说我说。这个宋子成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年轻的时候就长得一表人才,家境也不错,八几年上大学的时候认识了温辛的生母柳影,没多久发现柳影怀孕了,这人就抛下娘俩自己出国了。队长,你说这人是不是超级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