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喊了一声,但魏翔太过专心了没听见。
「不好意思请问我弟弟在哪里?」我这回放大了音量。
「呜喔!」被惊吓到的魏翔从发根剪下了一截好长的头发。当被由根部截断的头发飘落地时,他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我。
「剪……坏了吗?」我对魏翔感到很抱歉。
「不是,还可以理平头。」他拿出推剪,把那颗头的头发理光光,然后才说:「你弟在楼下工作,但是我劝你最好别下去。现在客人很多,他们很忙,根本不会有时间理你。」
我想起阿贵的女qiáng人老婆开了一间沙龙,她是十分有名的发型设计师,阿贵是在这里当学徒的时候爱上她然后结婚的,而他们相差了十二岁。
「你也是设计师吗?」我看他拿剪刀的手法挺利落的。
「我?」魏翔耸了耸肩。「我是设计师的助理,因为刚刚把饮料倒在客人裙子上,所以被老板娘赶上来不准下去。」
我笑了一声。
「对了,关于在我家发生的事。」趁现在四下无人,我想我得赶快跟魏翔说明白。「那天真的纯粹是意外……」
「我懂。」魏翔不等我讲完,就插话。「在GAY BAR钓上我是意外,跟我上chuáng是意外,听到我才十五岁就装死晕过去也是意外。」
「蛤?」我瞪大眼睛。「你才十五岁?我以为你至少有十八了!」未成年?佐弥居然诱拐了一个小他五岁的未成年少年。虽然说魏翔站起来都要比他高,看起来又成熟,一点也不像十五岁,我想这也是佐弥看走眼的原因。
「阿满,这是犯罪喔!」他朝着我淡淡一笑。「你猜如果我说出去的话会怎样?我是不在乎自己身份曝光啦,我姊早就知道我喜欢男人了。但是你这畏畏缩缩的模样,他们知道你爱男人吗?」
我向后退了一步。这小鬼怎么好像恶魔化身,头上还长了两只角。
魏翔把假人头上的短发撕掉,又套了一顶长发下去黏好。「对了,听说你是厨师?」他又将话题移开,好像刚刚的威胁恫吓从来不存在。
「嗯!」我很困难地点下了头。
「那你会不会做蛋包饭?」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动剪刀的手也停了。
「会、会啊,如果有材料的话。」老天爷,我又开始结巴了。
「冰箱有。」他唇角勾勒出浅浅的笑容,自然却又不显霸气地看着我。但其实他的行为已经算得上恶劣。
他似乎希望我弄个蛋包饭给他吃,如果这样能够堵住他的嘴倒也好。
见过两次面,我始终觉得他脑袋里面装的东西是我所无法理解的。如果他想威胁我,就应该提出接下来的条件才对,而不是像个放学回家肚子饿的儿子,要老妈先煮饭喂饱他。
『好奇怪……』我在心里面喃念着。
「喂,我蕃茄酱要放多一点。」客厅里的他朝厨房这方喊了声。
我点了个头。
蛋包饭五分钟后上桌,他嘴里念着好吃好吃,不到一分钟就把那客用了两碗半白饭的超大蛋包饭吃光光。
这也太快了吧……真是可怕……
中午我回家一趟,陪了陪阿爸,陪了陪妈妈,还吃了大哥亲手烤的土窑蕃薯,跟大伙儿闲聊到晚上。
九点多回到阿贵那栋透天厝时,一楼玻璃店面里面仍然有好几个客人在等待,十几个店员包括阿贵跟魏翔在内,所有人忙得团团转。阿贵他老婆则不停接着电话。
「生意兴隆啊!」我说着,走过那块印有店名Orange的橘色看板,从旁边的小楼梯走上楼。
「阿满!」魏翔冲了出来,在我还没有开门进去之前朝楼梯上的我喊道:「蛋包饭!」
我有些小心地朝他点下头。他手里还拿着烫发的卷子,可见是匆匆忙忙跑来的。
上楼后,我替他们做了三客大蛋包饭一客小蛋包饭,顺道还炸了几片日式猪排,然后拿下楼给门口正送客人出门的小jú。
「唉呀,这怎么好意思!」小jú受宠若惊地看着我。
「这么忙,你们大概也没时间叫外卖。魏翔说他想吃,我就做了。不过用的是冰箱里的材料,蛋都没了。」我笑着。
小jú把蛋包饭拿进去,魏翔伸手接走,接着小jú就狠狠地往他后脑勺K了一记,说着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诸如此类的。
我上楼时,坐在楼梯口,心飘呀飘地又游离了。
这一家人应该没有威胁性,如果有的话,和他们相处更久的大哥铁定会提醒我。说到底,我只是没办法把竖立起来的心防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