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至死不渝(6) -2
他一口答应:“没问题。你要不要也买点送人?”
她扭捏了一下,说:“还是算了吧 --- ”
他又是匆匆忙忙被人叫走了,好像是说车等着呢。她想到他临上车之前还在给她打电话,心里很高兴,觉得有点谈恋爱的味道了。
那一天,她一直在想象着他在海边的情景,仿佛能看见他*着脚,在沙滩上走,边走边寻找海螺,找到一个,就拿起来看看,说:“嗯,这个她可能不喜欢”,扔掉,接着找。最后他找到了一个很大的海螺,浅黄色的,上面有些花纹,他说:“这个她一定喜欢”,于是洗净,包好,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
她想,如果他这次给她带回来的是个浅黄色的海螺,那就说明他跟她心有灵犀,他们的姻缘就是前世注定的。如果他带回来的不是浅黄色的海螺 --- 那就说明什么?她想了一阵,没得出结论,觉得自己要求太严了,简直搞得跟迷信一样了,还是别早早地就划这么些框框吧,不管是什么颜色的,只要是海螺就行。
她觉得这样的两地牵挂真甜蜜,她在这里想象着他的一切,而他在那里为她找海螺,这就是爱情,这就是心心相印。其实就这样开始也满好的,爱情就像织毛_yi,可以有各种起头法,并不一定非得从爱慕的眼神开始不可,而且说不定那次楼道相遇他就爱慕地看过她了呢?她不是觉得他眼睛炯炯有神的吗?也许他的眼睛与众不同,爱慕从他的眼睛里表现出来就是炯炯有神呢?
那一天,她沉浸在一种醉醺醺的_gan觉之中,干什么都干不Jin_qu,干脆跑街上去逛商场,买些搬家需要的小玩意。她看到一付太阳镜,觉得很配卓越的脸型,她想象着他D太阳镜的样子,觉得帅极了,就脸红心跳地买了下来,准备作为回赠,因为他这次会给她带礼物回来的,那她送他一点东西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她回到寝室,还是其乐融融的。姚小萍一下就看出她的变化来了,窃笑着问:“怎么样?找到谈恋爱的_gan觉了?”
“什么呀,我在忙搬家的事呢 --- ”
姚小萍马上从天上掉到了地上:“噢,想起来了,我们明天去趟_F_管科,把_F_子分到一起吧 -- ”
她把卓越有关“东三省”的警告转达了一下,姚小萍说:“看来这个卓越真的很j,你跟了他不会吃亏,只记得不得罪他就行。你不得罪他,也许他就不会把那tao*险毒辣的手腕用在你身上。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也许人毒不食Q --- ”
她见姚小萍也在慢慢转变对卓越的看法了,很高兴。这事也从旁证明了姚小萍对她跟黄海的前景不看好,是正确的。这段时间,就一个姚小萍和一个黄海不喜欢卓越,就这么影响她的情绪,如果真的跟了黄海,那该有多少人会泼冷水?她这么在乎群众意见,那怎么会过得好?
她简直有点想对父M_说说卓越的事了,但她觉得还没到时间,因为卓越还没说出那三个字。她想到那三个字,就有点担心,不知道卓越会不会对她说出那三个字?如果他永远不说,只想就这么时间隧道一般地把她裹挟进婚姻里去,她跟不跟他去?莫非在这 种事情上也得牵着他的鼻子走,诱导他说出那三个字?那好像没什么意思一样。
她的担心一开头,就没完没了,怎么想都觉得卓越并不爱她,只是在帮她,这次也是因为要问她留校的事才顺便说到珍珠项链的,而且强T了“很便宜”,那应该是在说_fu她,因为他只是帮她买买,买回来该她自己付钱的,不然怎么会特别强T珍珠项链“很便宜”?
刚好卓越第二天没打电话来。那一天 ,她除了跟姚小萍一起到_F_管科去分_F_,其它时间都呆在寝室里,每分钟都是尖着耳朵在听有没有人叫她接电话。姚小萍来跟她说几句话,她都烦得不得了。
姚小萍笑骂她:“你怎么这么没用,一下就栽Jin_qu了?”
她装糊涂:“栽哪去了?”
“别装糊涂了,当然是栽进卓越的情网里去了,这小子追nv人真有一tao。不过这tao放在我身上肯定不灵 -- ”
石燕虽然很瞧不起那些在爱情上问姚小萍拿主意的nv生,但现在好像也忘了自己在爱情上技高一筹的自信,询问道:“为什么放你身上就不灵呢?”
“因为我从来不把赌注下在一个人身上 --- ”
“什么意思?”
姚小萍教训说:“什么意思?就是别把一颗心全放在一个男人身上,你放在一个人身上,你就太爱他了。太爱他,就太把他当回事。男人j得很,你把他当不当回事,他一下就能嗅出来。等他知道你把他当回事了,他就可以指使你,T遣你了 --- ”
她觉得卓越不是那样的人,而且这个把谁当不当一回事,有时也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你不想把他当回事,但你的心要把他当回事,那有什么办法?
姚小萍说:“我教你一个办法,用你那个黄海做后盾。我不是说叫你脚踏两只船,你没这个本事,踏不好的,我踏踏可以,你踏不行,一踏肯定踏翻。我是说你可以在思想上把黄海当后盾,或者让他们两个互为后盾。如果发现自己太放不下卓越了,就想想黄海的好;如果太放不下黄海了,就想想卓越的好 --- ”
“怎么能这样?”
“怎么不能这样?难道这样会伤害谁吗?谁也不会伤害,但可以保护你自己那颗可怜的心 -- ”
她好奇地问:“那你就是这么做的?”
“当然啦,我不这么做,怎么知道这法子灵光?”
“你还需要这么做?”
姚小萍呵呵一笑:“你以为我是个铁石心肠?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没谁来保护你的心,只有你自己对自己负责 --- ”
石燕想了想,说:“我觉得我做不到这一点,如果我这样在心里脚踏两只船,我就觉得 -- 自己很卑鄙,就_gan觉不到 --- 爱情的甜蜜了 --- ”
姚小萍也不勉强,改口说:“那我再教你一手,你就这样想吧:为爱情受苦也是一种享受。”
石燕觉得这个方法比较好一点,姚小萍见她默认了的样子,叹口气说:“人真是没办法改变的,你慢慢为爱受苦吧,我要约会去了。”
又过了一天,卓越还是没打电话来,石燕觉得自己为爱受苦的决心已经快崩溃了,只想哭,无缘无故地就会有眼泪涌上来。就在她准备实行姚小萍提供的“以黄制卓”的方案的时候,卓越的电话来了,背景里听上去好像很嘈杂一样,两个人不得不大声说话。
她问;“你在哪里打电话,怎么这么吵?”
他答:“在火车站,你能不能到车站来接我?”
她糊涂了:“哪个车站?”
“当然是 D 市的火车站 --- ”
她眼前马上浮现出他人拉肩扛大包珍珠项链的镜头,几个大包压得他弯了yao,他满头大汗,正用哀求的眼神望着她。她想,莫非他在电话里听错了,以为“五串”是“五万”?她慌了,问:“我 --- 怎么 -- 来接你?”
他一笑:“什么怎么来接?打的过来呗 --- ”
她连声说:“好,好,我马上就过来 --- ”她本来还想说,“你坚持住”,但觉得时间不允许了,而且说了也没用。她连忙挂了电话,_yi_fu都没来得及换,只拿了给他买的太阳镜,就匆匆忙忙跑到校门那里去打的。
到了火车站,她没看见珍珠项链大包,只看见海蓝色 T 恤扎在浅米色长ku里的卓越,已经D着一付太阳镜,跟她买的那付不同,但也很出彩。他就像他在影集的那些照片里一样,鹤立_chicken_群地立在那里,而那些从旁走过路过的“_chicken_”都在望这只“鹤”。她心跳加快,简直不敢相信他等的是她。
他也看见了她,微笑着,站在原地没动。但等她走到他跟前时,他伸出一条胳膊,把她揽进怀里。
石燕没想到卓越会来这么一手,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生怕旁边的人看了起哄。还好,旁边的人只好奇地看着他俩,就像看外国人当街搂抱_Kiss_一样,不理解,很诧异,但充满了符He国策的对外国人的宽容,还有自发的对洋人厚脸皮的佩_fu,总结起来就是:看看的可以,学习的不行。
不过卓越很快放开了她,用刚刚搂过她的那条胳膊招手叫来了一辆的士。车一停,他就很殷勤地为她开车门,等她坐Jin_qu了,他又为她关车门,然后才把他的包放进后车箱,旋到他那边,坐进车里。
不知道是不是 D 市人太老土,或者卓越太打眼,反正这一幕也有很多人围观,而且脸上的表情已经由好奇发展到了悲天悯人了。可能有些人把她当成了残疾,以为她连车门都不会开,又或者以为她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拐卖了还不自知。总而言之,围观的人都是一付“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情,但只在那里“哀”,只在那里“怒”,却不伸手相救,个个都象生了_geng,钉在那里。司机不得不按几声喇叭,才惊醒了几个爱惜生命的,裂开一道缝,让他们的车冲出了包围圈。
石燕这个没见过场面的菜鸟自然是尴尬万分,仿佛人们的视线都是一道道电弧,灼得她脸发痛。但卓越好像很习惯这种人眼聚焦,他泰然自若,一点也不怯场,使她_gan觉他以前最少当过四年联He国秘书长,惯于去那些贫穷落后地区访问,练就了被第三世界人民死盯而见怪不惊的联秘风度。
车已经开离了火车站前的广场,但石燕的大脑似乎没带上车来,还是空空如也,只觉得整个人象被一gu气*掀到了空中,心里知道应该把自己的bodyT节成一个减少撞击的姿势,但就是没力量支配自己的四肢,只好束手无策地等着直通通地摔到地上死掉。
她不知道卓越要把她带哪里去,她也不知道他要对她干什么,只觉得心里很急,这使她认识到所谓“急中生智”都是胡扯,从遗传的角度来看,“急”绝对生不出“智”来,“急”只能生“急”,有其M_必有其子。
她正在那里一代一代地繁衍着她的急,就觉得形势又有了变化,他的一条胳膊搂在了她肩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注意到这不是刚才在火车站前搂她的那条胳膊,而是另一条,刚才是右胳膊,而现在是左胳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样的危急关头会注意这些_chicken_毛蒜皮的东西,但她的确注意到了,而且在那里shen究其含义,仿佛他伸哪条胳膊就能决定中国的四个现代化能不能实现一样。
她的shen思自然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可能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他觉得她没反对,于是形势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他的左胳膊很有力的一勾,她的头就歪过去,靠在了他Xiong前,但她的屁gu还固执地坐在自己那边,于是搂抱就不成其为搂抱,反而像他在使用“箍颈大法”谋杀她一样,弄得她生理心理都很不舒_fu。
可能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她把屁gu向他那边挪动了一点,生理上舒_fu了一些,但心理上更不舒_fu了,怕他以为她是在主动倒向他怀里。她想把屁gu挪回去,重新来过,再倒一遍,纠正他可能有的误解,但他箍得紧,她动弹不得。她现在最怕的就是碰上一个正义_gan极强的司机,从反光镜里看见这一幕,会以为车里正在发生一起什么案件,直接把他俩拖公安局去了。
他的胳膊箍在她上臂处,仿佛是一个最完美的着力点,使她很难挣neng。她暂时放弃负隅顽抗,想等他不注意的时候再突然动作,但等她扬起脸来观察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并没看她,只一本正经地看着前方,更让她有了箍颈谋杀的_gan觉,而且是暗中的箍颈谋杀,死了都没人知道的那种。
大概是_gan觉到了她的目光,他垂下头来看她,对她做了个鬼脸。
就这一个鬼脸,就把她变成了他的同谋,她_gan觉好像不是他在对她做什么,而是他们俩在对司机做什么,至少是他们俩He谋,在欺骗司机,在司机眼皮子低下搞小动作。她一下失去了挣neng的yu望,乖乖地呆在他怀里,竭力把这想象成一件*漫的事。
但她听见他大煞风景地说:“连中饭都没吃,好饿 -- ”,而他的肚子更是大煞风景,连着“咕咕咕”地叫了几声。
“你怎么不吃中饭?”她的*漫神经还没松驰下来,心想他肯定是特意留着肚子跟她一起吃的。
他说:“打牌打忘记了 -- ”
这回风景是煞到底了,她又想挣neng他了。
他“事件隧道”般地扯到另一个话题:“_F_子的事搞好没有?”
“搞好了,跟姚小萍He住,分在南一舍 --- ”
他用另一只手奖赏般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说:“乖孩子 -- ”
就这一捏一赞一“乖”一“孩子”,就让她彻底缴械投降了,心里只有_gan动,象一只等候了主人一天,终于等到主人回家,还被主人抱在手里痛惜的小狗一样,_gan恩D德之情油然而生,主动地向主人怀里挤了挤,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对主人的_gan激一样。
他问:“喜欢不喜欢?”
她不知道他指的什么,仰起脸来询问他,结果还没提出问题,他就俯下头来,吻在了她zhui上。她差点叫了起来,想声明她刚才仰起脸是来提问题的,不是来讨吻的,但他吻得很紧,有“吻死人不抵命”的派头,她想叫也叫不出来,一阵头晕目眩,完全失去了抵抗力,任凭他吮她xi她,还用*头在她口里左扫右扫,痒痒的,麻麻的,勾动着她body的什么地方,让她全身发热。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傻傻地承受着他的热吻。他吻了一阵,放开她,盯着她看。她不敢跟他的目光对接,只好闭上眼睛。过了一会,他附在她耳边问:“初吻?”
她糊涂了,_gan觉他在羞辱她一样,她想到他就这样在一辆出租车里偷走了她的初吻,而他的初吻还不知道献给了谁,她心里很不舒_fu。刚想发作,他又开始吻她了,这次吻在她耳边,边吻还边咬她的耳垂,然后他往脖子方向吻去。她觉得心跳加快,通体发软,好像要融化了一样。如果他现在要对她为所yu为,估计也不会遭到反抗。
但他突然停下了,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把她看得很尴尬。
她有点恼羞成怒地问:“看什么?不认识?”
他没回答,只笑了一下,说:“你真可爱 ! ”
她刚凝聚的自尊心和反_gan又被他融化了,她撒娇地捶了他一下,他只笑,不出声地笑。他脸上的笑神经仿佛连在她脸上一样,他那边一扯,她这边的zhui也咧开了,跟着他无声地笑起来。
下面的车程他们没再“打架”,只静静地靠在一起,一直到出租车在一家餐馆外面停下。
两个人在餐馆一张僻静的桌子两边坐下,_fu务员照例拿来菜单,两个人照例研究菜单,她照例想着自己带的钱够不够开帐,但这次比较不那么紧张,因为上次已经被他吓出胆子来了。
他还是象上次一样,或者说象每次一样,积极主动霸道专横地点了菜,她不知道他点的什么,但她知道肯定是她爱吃的东西。他就有这个本事,问都不问你,就知道你爱吃什么。两个人坐那里等菜的时候,她担心地问:“你是不是很饿了?要不要先 -- 吃点什么垫个饥?”
“是有点饿,但现在不想吃别的东西,免得待会吃不下了。”
她无话找话地问:“你在火车上 --- 跟谁打牌?”
“车上认识的人,说了你也不知道 -- ”
她觉得他好像在嫌她打听太多一样,吓得不敢说话了。
他也没再说什么话,她觉得很不自在,两个人这样亲密地在一起吃饭,刚才在车上又“那样”过了,在她看来,关系就不是一般地好了,但不知道他为什么反而没话说了。
一直到三杯啤酒下肚,三菜一汤也消失了一半,他的*头才仿佛恢复了说话功能,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刚才饿坏了,只顾吃饭 --- ”
她又发现他一个本事,就是他可以用一句话惹恼你,让你生好大的气,把自己*得满满的,他再用一句话把你的气全放跑,还让你为自己生了他的气nei疚。她很M_x地说:“如果饿得太厉害了,最好吃慢点,免得 --- 伤了胃 -- ”
“我_M也是这样说 --- ”,他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一个很j致的小盒子,打开来给她看,说,“看看怎么样?漂亮不漂亮?”
她看见一串洁白的珍珠项链,中间的大,两边的小,从大到小,排列有序,有着非常流畅的线条,让她想起“鬼斧神工”几个字。她以为是送给她的,差点说出“不是叫你别买的吗?”,幸亏她这人开口慢,还没吱声,就见他收回了盒子,边往包里放边说:“给我_M_M买的,她一定喜欢。”
她见他给他_M_M都买这么漂亮的珍珠,心里没来由地慌张起来,怕他给她买的比这更好,那就糟糕了。她只给他买了付几十块钱的太阳镜,虽然几十块钱就是国家发给她的大半个月的生活费,她绝对舍不得花在太阳镜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上,但这不是为她自己买的,是为他买的。她一直有个潜在的原则,送东西就得送华而不实的东西,不然就太俗了。如果他为她买的东西这么高档次,而她只买几十块钱的东西送他,不是显得她在糊弄他吗?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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