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至死不渝(4) -1
石燕被黄海这句话呛得差点流下泪来,这可以说是她从男生那里听到的最重的话了,不仅重,还有一种含讥带讽的意味,特别刺人。她生气地说:“我怎么知道‘五花r’的情况?你好好说清楚不行?非要说得这么--讽刺才行?我这是在关心你,你以为你--”
两人沉默了一阵,黄海低声说:“对不起,我--太过分了,最近很多事都--压在心里,脾气不大好,请你原谅--”
她没说什么,心想,你好多事压在心里,就该拿我出气了?我又不是你的出气筒,这个人才怪呢。
黄海试探着说:“那个卓越--我说了你可能不喜欢听--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他绝对不是个--善良之辈,而且肯定是手腕很高明的人,你跟他在一起,只有你吃亏的--”
她生气地说:“我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了?”
“他不是在追你吗?”
“你别异想天开了,别人是结了婚的人,追我干嘛?”
黄海那边又沉默了,过了一会才说:“如果他真是结了婚的人,那他就更--危险了。我可以担保,他正在打你的主意--”
她不屑地哼了一声,心想,他追没追,我还不比你清楚?不过她不想这么说,她有点希望黄海认为卓越在追她,还希望他能拿出证据,让她也相信卓越是在追她。她装做漫不经心地问:“你说他在追我,有什么证据?”
“我去过传染病院,那边_geng本没说钢厂的人在找我,因为钢厂送我去医院的时候就交了押金的,说我是他们的客人,住院费由他们出,叫医院以后直接问他们拿钱。”
石燕不明白这跟卓越有什么关系,只吃惊地问:“你还跑回传染病院去了?为什么?”
“我想去把事情搞清楚,看看卓越是不是在撒谎。”
“他撒什么谎?”
“你忘了?他说钢厂向他T查我的行踪,所以叫你通知我离开 D 市,这分明是在撒谎--”
“他撒这个谎干什么?”
“当然是想把我支开,好追你罗--”
这个说法虽然有点离奇,但石燕还是很喜欢听的,她追问:“他追就追,为什么要把你支开?”
黄海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最后说:“他肯定能看出我--在追你--”
石燕一下得了两个追求者,一个亲口承认了,另一个被这一个旁证了,心里好不得意,这几天的沮丧一扫而光,自信心一下膨*起来,开玩笑说:“你在追我?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_geng本没拿正眼瞧我--”
这下石燕又认识到事情的严重x了,黄海这么一表达,她就得表态,如果她说不行,黄海肯定就跑掉了,这从他刚才那么硬气就能推测得出来。但是她又不想现在就答应做他的nv朋友,便哼哼哈哈地说:“我现在一心只想考研究生--”
“但是你经不起卓越那种人追的--”
“谁说的?”她还是舍不得说“他_geng本没追我”,就让黄海隐隐约约觉得卓越在追她吧。
“我说的。我说的不会错的,你提防着他一点--”
她觉得恋爱中的男生真好玩,把一切人都当情敌,她跟卓越认识没几天,黄海也只在医院看见过卓越一次,居然就这么铜铜铁铁地认定卓越在追她,而且一定要把别人贬低到泥巴里去了才开心。她不管他们怎么互相贬低,他们越仇视对方,越令她开心,因为他们的敌对情绪就表明他们对她的爱。
后来还跟黄海聊了一会,但没再回到卓越的话题上去,黄海也没再提出去吃饭的事,只说他马上就离开 D 市了,回去后再跟她联系。
她打完电话之后,心情很好,吃饭的时候就把这事带点吹嘘地告诉姚小萍了,也算洗刷一下那天打牌没人把她当回事的耻辱。
姚小萍说:“你看,你看,我说了吧?他外貌上有这么个缺陷,脾气就特别大,人就特别敏_gan。你要是跟了他,那可有你受的。你在外面为他受了气,回到家也别想从他这里得到半句安慰,他只会把你的委屈当作是对他的瞧不起,那时候nei外夹攻,你肯定受不了--”
石燕觉得姚小萍说得有道理,黄海虽然只发了一小会脾气,但就那一小会,也让她看见了他的庐山真面目,如果真的跟他生活在一起,不仅每天要听别人说他的坏话,回到家,也别想从他那里得到安慰,说不定一句话就把你打哑了:“我就是这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谁叫你嫁给我的?”
好像还是卓越来得保险一些,如果跟卓越在一起,别人_geng本就不会说那些难听的话,每天在外面听到的都是“你丈夫好英俊A”“你丈夫好能干A”,就算她把那些评论带回家来说,也不会引起卓越反_gan,相反,只会促进他们之间的_gan情。
她这么自我_gan觉良好地想了一阵,就想起卓越是为了他nv朋友回到这里来的,而且怕看见家具会“睹物思人”,这两件事,就像两个大包,鼓在她心里,很不舒_fu,还有他对她那么冷冷的,也让她有点恨他。她想了一会,问:“你说我那同学好笑不好笑?就在医院见了卓越一眼,就一口咬定卓越在追我。如果他真的在追我,难道我这个当事人不知道?”
“这些事嘛,处在黄海这种地位,别说还在医院见了一面,就算他不见,也能从你的言谈举止当中觉察出蛛丝马迹--”姚小萍说着,就有点担心地问,“喂,你说我现在的言谈举止有没有什么变化?”
石燕正在想自己的事,说自己的事,被姚小萍突然扯走,半天反应不过来,好一会才敷衍说:“我觉得你的言谈举止没什么变化--”
“你觉得的没用,因为你不在那个位置--我_gan觉我丈夫有点知道了一样--如果他闹到学校来--那我就麻烦了--”
“他闹到学校来有什么好处?那不是丢他自己的人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男人到了这种时刻,都是没脑子的,只想着报仇雪耻,哪怕把自己贴Jin_qu也在所不惜--”
石燕仿佛都能看见姚小萍的丈夫拿着一把刀,来找姚小萍拼命了,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劝告说:“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别把自己的命陪Jin_qu了--”
“噢,这个你放心,我丈夫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他会去找严谨算账--”
石燕不知道姚小萍怎么这么有把握,但她相信姚小萍做得到这一点,就是可以把两个男人都迷得糊里糊涂的,她只能暗中羡慕姚小萍,她肯定没这个本事,虽然她还没结过婚,但好像也玩不转两个男生,别说两个一起玩,一个一个地玩都玩不转。她问:“黄海说钢厂没有到处找他,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姚小萍显然正在想自己的事,随口回答说:“没找就没找,那不正好吗?”
“但是你不是说卓越他说--钢厂的人找他T查黄海的下落了吗?”
姚小萍想了一下,说:“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钢厂没去传染病院T查黄海的下落,直接找卓越T查了--”
“但是如果钢厂没去传染病院T查,他们又怎么知道卓越前一天去医院看过黄海呢?”
姚小萍也愣了,好半天才说:“那会不会是听招待所的人说的?”
石燕觉得也有这种可能,反正她无所谓,不管卓越是出于什么动机,都不是什么坏事。如果钢厂的确是找卓越T查过了,那说明卓越没撒谎,品质好,没私心,能那么迅速地想办法通知黄海,差不多赶得上《卡萨布兰卡》里那人了;如果钢厂没找过卓越,而他编这么个情节出来把黄海赶走,那说明他想追她,也很好。反正都是好,她也懒得去追究到底钢厂找没找过卓越了。
她好奇地问:“你说,如果卓越真的--象黄海说的那样,那他那天送我回来的时候,怎么又--那么--冷淡呢?”
姚小萍说:“谁知道?可能是yu擒故纵吧。”
两个人哈哈笑了一通,石燕问:“你跟严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不过他说这个周末会带我去他家--”
“A?这么快?就上门见公婆去了?”
“哪里是见公婆?是见老乡,我一个伯伯对他爸爸有恩,他爸爸以前在乡下劳动改造的时候,我那个伯伯帮过他很多忙,有次他爸爸被牛踢伤,差点送命,是我那个伯伯拼死送到县城医院才拣回一条命的--”
“他爸爸现在做了教授,还记得你那个伯伯,真不简单哪--”
“嗯,他爸爸还挺_gan恩的,说不定我不用做他家儿Xi他就可以帮我办好留校的事--”
“那你就不跟严谨--好了?”
姚小萍为难地说:“其实我也挺喜欢严谨的,一个没结过婚的男人,又比我小,还能被我迷得五迷三道的,要说我不喜欢,那也就有点假了。但是--他的这种_gan情毕竟是建立在我的谎言之上的,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可能就--要恨死我了--。你毕业分配的事--怎么样了?”
“我都还没想过分配的事--”
“如果学校不让你考研究生,你还不考虑分配的事?”
“我不知道要怎么考虑--”
“不知道卓越的_M_M能不能起到一点作用,她是市教委的,可能在留校的事上起不到作用,因为我们师院是省里管的,但是如果你想在 D 市找个中学教书,我估计还是没问题的--”
石燕一听说在 D 市教中学,头都大了,辛辛苦苦读了这么些年的书,就是为了在 D 市教中学?但是现在连这个好像都得请卓越的_M_M帮忙才行了,不然的话,她可能要被分回“洞洞拐”去了。她现在很有点羡慕姚小萍有那么一个远见卓识的伯伯,如果她也有这么一个伯伯,那她不是也可以留校了吗?师院虽然不好,但比起 D 市的中学来,那还是强多了。听姚小萍说,在中学教书又要坐班,又要管学生,搞不好,还要当班主任,那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贴Jin_qu了。
她也不得不*心起毕业分配的事来了,她让她的父M_帮她打听一下,看“洞洞拐”那边的中学允许不允许老师考研究生,如果允许的话,那她就先去“洞洞拐”,再从那里考研究生出去。但她父M_打听的结果很令她寒心,不光是“洞洞拐”的中学不允许老师考研究生,整个“洞洞”的学校都不允许,因为那个地方难得有人分Jin_qu,所以分Jin_qu就不会被放出来。越不允许出来,就越没人Jin_qu;越没人Jin_qu,就越不允许出来。整个一恶x循环。
她现在不得不在 D 市这边想办法,但她不好意思去找卓越帮忙,因为卓越自那次用摩托送她之后,就完全没音信了,既没来找她,也没通过严谨或者姚小萍表什么情,搞得她恨不得把黄海抓来质问一通,看他的直觉是不是出了问题了。
黄海回去后就来了一封信,_gan谢石燕对他的帮助。看得出来,黄海竭力想回到以前那种写信的风格,但经过了这一切,他似乎回不去了。她也似乎回不去了,每次写信都不知道写什么好,但每次看信都希望黄海能有所表示,一旦黄海真的有点表示了,她又吓怕了,不是装做没看见,就是暗示现在还不是时候。
好在黄海一直坚持写信,石燕也一直坚持回信,她不好意思写得比他长,更不好意思写得比他勤,她一定要等到他写信来了,才会回他一封信,而且要推迟几天回,然后抱歉这几天太忙什么的。
后来黄海来信告诉她,说他决定留校了,因为他们学校也不允许应届本科生考研究生,几家报社也都说暂时没名额,不能录用他,只好留校,争取以后读在职研究生。
他已经好久没再鼓励她考研究生了,因为她早已告诉他学校不允许应届毕业生考研究生。但这次他在信里说:“希望你早日考到 A 大来读研究生。”
毕业分配的事,象个大石头一样压在石燕心里,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是多么势单力薄。可能以前她也势单力薄,但那时还没到用“势”用“力”的时候。从小学到高中,都是读书就读书,不用搞关系开后门也能办到。即便是考大学,好像也不需要开后门,或者说开了也没用,你只考了那么多分,再怎么开后门也等于零。
但这次不同了,好像除了本事,还有个“关系网”的问题,甚至可以说主要是“关系网”在起作用。同学们都在忙忙碌碌的找关系,开后门,不过他们大多数是在他们自己的家乡找关系,开后门,因为他们似乎没想过到别的什么地方去,只准备回到自己家乡去,但要进一个好点的学校,或者捞个一官半职。
石燕一直是很瞧不起这种想法的,这种“社来社去,队来队去”的搞法,能有个什么前途?她一直觉得他们都是燕雀,不懂她这个鸿鹄的大志,所以她从来不关心那些人在想什么,干什么,也不在那些人当中找男朋友,找了干什么?跟他们回那个破地方去?
她自己是从来没想过回家乡去的,对她来说,读书就是为了逃离那个地方,不能逃离还读什么读?她想上名校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上了名校可以逃得更远,逃到一个更了不起的地方去。但是现在好像只能用一个“好高骛远”来形容她这个人了,幸亏平时还没在那些燕雀们面前流露出自己的鸿鹄大志,不然的话,肯定被别人当笑话讲。
她父M_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她家乡那边使点劲,跑路子的结果是可以把她弄进“洞洞”的任何一个中学,或者是附近县城的中学里去。但过了那个地界,他们就没折了。
她自己也在尽力想办法,首先是争取留校,她成绩一向不错,如果单凭成绩,系里完全应该留她。她跟姚小萍都申请了留校,还有两个男生也申请了留校。系里装模作样地让他们四个人都试讲了一次,她虽然知道这是虚晃一枪,但她还是竭尽全力地准备了,自己_gan觉试讲也很不错。
但最后的结果是她试讲的分数没有姚小萍高,系里说姚小萍在县中教过多年书,有教学经验,整个课堂教学组织得比较好,教案写得好,板书也很规范,而她则毫无教学经验,教得比较死板。留校是要教书的,而不是读书的,所以不能光看学习成绩,而要看实际教学能力,综He起来看,还是姚小萍更适He留校。
她痛恨系里这种虚伪的做法,你要开后门,就直接说姚小萍有后门,我们留她不留你,那样虽然没留校,心里还想得过去。现在这样一搞,她没留校还成了她自己没用了,真是奇耻大辱 !
她知道姚小萍留校是严谨的爸爸在里面起了作用,虽然严谨的爸爸只是体育系的教授,但总还是个教授,比她这种完全没人帮着说话的要强。有一阵子,她真有点想去系里揭发一下,说姚小萍开后门,但是她觉得这很卑鄙,也没什么用,系里当然知道姚小萍开后门,不知道的话,那就说明姚小萍没开后门了。
还有一阵子,她想去告诉严谨,说姚小萍是有丈夫的,但她觉得那也很卑鄙,而且姚小萍现在说不定_geng本不是靠严谨的关系,而是靠她那个远见卓识的伯伯。
姚小萍似乎知道她这些心思,在她面前总象有点心虚,总是说:“其实你比我成绩好,应该留你,但是--系里后门多得很,就算他们不留我,也不见得就能留你,很可能会留那个李树,因为他爸爸是钢厂的财务处长--”
石燕不知道钢厂的财务处长又算个什么角色,但她觉得姚小萍说的有道理,想留校的不止她一个,姚小萍不开这个后门,别人也会开,还是轮不到她头上,那又何必把姚小萍的好事搅黄了呢?
黄海也在 F 市那边为她想办法,跑到当地各个中学去看有没有差老师的。 F 市的中学倒是很缺师资,听说了石燕的情况也很_gan兴趣,但学校都没本事替她转户口,说如果他们能自己解决户口问题,那就可以录用石燕。但在那个年月,要想凭个人的力量把户口从 D 市弄到 F 市去,恐怕比登天还难,于是又搞成了一个僵局:没有 F 市户口,就没法在 F 市工作;没有 F 市的工作,就没法往 F 市转户口。
黄海跑了一阵,没跑出个名堂来,每次写信都在抱歉。石燕有时都不怎么想跟他通信了,因为他又是这么幸运,留在了 A 大,而她呢?连个师院都留不下来。如果说四年前的分道扬镳还可以归咎于一次考试的失误,那这次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如果没有黄海,她还可以安慰自己,说留校的都是开后门的,有了黄海就不好这么说了,因为他父M_都在“洞洞”那边,他能有个什么后门可开?人家完全是凭实力。
她有点奇怪的是,黄海抱了这么多歉,鼓了这么多励,但从来没说“那我就分到你去的地方去吧,如果你去‘洞洞’,我就去‘洞洞’,如果你留 D 市,我就到 D 市”,如果他这么说,她肯定一头栽他怀里去了,但是他没有说,而是老把一个“希望你早日考到 A 大来读研究生”挂在zhui边,好像怕谁不知道他在 A 大似的。
从这一点,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卓越,人家为了nv朋友,就从K大分回 D 市来了,虽然被nv朋友甩了,也算“虽甩犹荣”。而黄海呢?以前还说过要到 D 市来的话,但到了关键时刻,就不敢说了,真的是路遥知马力,烈火见真金A。
就在石燕已经基本接受了回“洞洞”教中学的悲惨命运的时候,卓越突然找上门来了。那天她刚洗了澡洗了头,还没收拾好自己,披头散发的,脸上也是热水泡过蒸过的那种不正常的红,就听人叫她:“石,有人找你--”
她跑到寝室外面,看见卓越站在那里,她的脸更红了,简直象火烧一样发烫。卓越看见她出来,也不说话,只盯着她的脸看。她慌忙用两手捂住脸,问:“你--你找我有事?”
“嗯,有点事,跟我下来吧--”
他的声音是那样不容置疑,甚至带点命令的意思,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她肯定很反_gan,要起来造反了,但因为是卓越说的,她就像象小学生听到班主任的命令一样,除了听从就不知道还有别的可能。她不假思索地说:“好,等我换个_yi_fu。”
他没答话,好像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她飞快地跑回去,找了一件能出门的_yi_fu穿上,转身跑回到寝室外面,见卓越已经不在那里了。她跑到窗子边看了一下,见他叉站在摩托上,不知道是在等她,还是准备独自离开。她在窗子边站了一会,发现他没动,知道他是在等她,便飞快地跑下楼去。他还是没说话,但明显地在等她自己坐上去,她象上次那样坐在后座,用手抓住他座位的下面。
他问:“坐好了?坐好了我就起步了--”
他不说要带她去哪里,她也不问他要带她去哪里,两人好像是早就约好了的一样。一直开到一个饭店门前了,他才停了车,让她先下来,然后他一偏tui下了车。
她问:“这是--什么地方?”
“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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