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鬼父皇非要招我做驸马。我几次三番推辞不得,就只好故意让你看到,就是要你知难而退。哪知你竟然那样狠毒,是你自食恶果,怨不得旁人。”
洛滟默默低头,半晌,Mo过自己血污凝结的眼窝,嗤笑着。
“那你也不该找个男人来让我丢尽颜面啊,呵呵,我这无双公主,竟还比不上一个宫里唱旦角的戏子。不过,我真替你不值……”
一扫散易生有些发青的脸色,洛滟的目光鄙夷到了极点,更透着无限Yin毒:“我可要提醒你,别轻易被他骗了哦。他进宫以来,都不知道被我父皇宠幸过多少回了?啊哈哈,你真以为他是莲华初生,纤尘不染吗?他可是最会演戏骗人的,哈哈……你们看他在台上那骚劲儿,简直就是当年狐媚惑主被我母后赐死的妖妃鱼弱水转世,专门来迷惑我父皇、灭我皇朝的!”
“给我闭嘴!”
散易生暴吼着一脚踢出,洛滟连滚几下,鬓乱钗落,衣裙沾灰,狼狈之极,却笑得越发大声:“你不喜欢听吗?哈哈,还忘了告诉你,他在我父皇龙床上叫得可比任何妃子都要响呢,全京师都听得到。”
兵士们异样的眼光纷纷投向莲初。一垂首,莲初止了颤抖,突然奋力挣开散易生,抱着婴儿直奔出去。
“莲初!等等我!”散易生心头发慌,急急跟出,脚下一顿又折了回来,揪住洛滟散发拖将出去,咬牙切齿地道:“死J_ia_n人,想激怒我杀了你么?没那么痛快!我不好好折磨你,就不叫散易生!”
回首朝兵士一扬手:“放火烧了这肮脏之地!去禀告龙骑将军,天下归他所有。我散易生大仇已报,从此也不会再踏入京师半步!”
——
火光熏红了整片天空,滚滚浓烟直冲云霄,鳞次栉比的宫殿如摧枯拉朽般绵延坍塌——
“……真的亡国了……”
一角偏僻的边门外,沁夫人痴痴凝睇满眼烟尘,低头看看怀里哭得声嘶力竭的小太子,凄然笑道:“红尘,你此生也只能做个平常人了。”
黯然旋身,正待沿小路离去,猛听尖锐的破空风声,一支箭“嗖”地Sh_e至,钉在她脚前寸余处,箭尾羽翎犹自轻抖。沁夫人呀的一声惊叫,看着黑压压一群骑兵围上前来,顿时全身冰冷,竟自僵住。
“你是谁?”为首将军装扮的男子放低手里长弓,皱眉问道。瞧这美妇服饰华贵,显非寻常宫女,莫不是内宫妃嫔?见沁夫人呆呆站着,也不答话,他一夹马肚趋前,拿弓抬起她的脸:“没听见我在问你?”
叱呵倏地消失,男子紧紧盯着沁夫人惊惧仍不失美艳的面容,竟有刹那失神。
“……你,很美。”
由衷的夸赞却令沁夫人一阵惶恐,畏缩着想退后,男子目光一闪,忽弯腰一抄,将她连小太子抱上马背,勒转马头就走。
“段参将?”贴身侍卫不禁叫了起来:“这女人不知是何来历?大人带她回府,龙骑将军知道了,恐怕会——”
“会怎样?我助他打下江山,要个前朝的宫女伺候都不行么?”
男子冷下脸,不怒自威,一挥鞭,绝尘而去。
这女人的姿容穿戴哪里像个宫女了?段参将平素不苟言笑的,想不到见了漂亮女子,就色迷心窍犯起糊涂来。那侍卫暗自嘀咕,搔搔头,又叹了口气,率领众兵士跟上了前面的一骑三人。
第二章
风穿过回廊,吹动水面浮莲,翠叶如盖,花香四溢。倚坐木栏的水衫男子静静望莲,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怀里婴儿,悠然自得。
“莲初,该回屋里用饭了。”
散易生笑着走来,一把搂住莲初双肩,眼光落在男婴身上,不觉嫌恶地纠紧眉头。真是服了莲初的滥施好心!从京师归来别院,他也不晓得费
了多少唇舌,想叫莲初莫去可怜这J_ia_n人的弟弟,莲初却一个劲地说与这婴儿有缘分,整天抱着不肯松手,那股似极了两父子的亲热劲让他都忍不住吃味。
想到昨夜正同莲初欢好时,这小家伙却不识相地在床边摇篮里大哭起来,莲初居然就丢下他哄孩子去了。他更是拉长了脸,一把抢过男婴:“别再成日抱着他了,你忘记他那J_ia_n人姐姐如何对待你的么?”
莲初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公主挖我眼睛时,他根本还未出生,有甚好恨他的?倒是你害得他国破家亡……”思及散易生与龙骑将军为颠覆贺兰皇朝,不知累了多少无辜百姓,虽说散易生是替己出气,但一路上尽见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他笑容敛去,轻叹无语。
散易生也叹着气,拉起莲初,X_io_ng口闷闷地:“你又在怪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莲初!”
怔怔看着浮莲随波逐流,莲初似乎没听到他的话,半晌才回过头,低声道:“我知道……”
散易生登时笑逐颜开,莲初却抓紧他的手:“可我真的不想再看你为我杀人了,那个无双公主,你就放了她吧。”离京师时,散易生连同洛滟也一并带回了别院,关在柴房。他曾听下人偷偷议论,散易生每日都会去柴房将洛滟狠狠鞭笞一番,还不许下人送药给她。这样下去,只怕再过几天,那身娇玉贵的公主就要一命呜呼了。
“不行!”散易生笑吟吟的脸即刻Yin沉:“那个女人Yin险毒辣,放了她,后患无穷!”想到恨处,不禁恶向胆边生,在男婴胳膊上重重一拧,婴儿立时放声大哭。
“你折磨这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做什么呀?”
莲初微愠,掐了散易生手背一把,伸手便想接过男婴。散易生见他如此紧张,心头更不是滋味,格开他双手,将男婴凌空举在栏外水面上,那男婴哭得越发响亮了。
“散易生?!快把他给我!”莲初惊怒交加,脸都有些发白,却不敢再抢,深知散易生的脾Xi_ng,若逼得急了,指不定真将婴儿扔入湖里。
“你从来都没有这么大声对我吼过的,这小J_ia_n种比我还重要么?”
“没有,只不过他是,是……”莲初吞吞吐吐,Y_u言又止,一顿足:“总之,你不要伤害孩子。你已经杀了贺兰皇,就留他这一点血脉,也算积Yin德,好不好?”
“你居然还替那荒Yin无道的老贼着想?”散易生瞪着他,嫉火上涌,直想把男婴抛进水中。但心念转得几转,又慢慢缩回了手,见莲初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微微一笑:“你要我饶过她们姐弟也行,但你须得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再去理这小J_ia_n种。”
“你肯放了公主?”
“放她是绝不可能!但我可以应承你,不再折磨她,就留她在别院做个杂役,算是便宜她了。至于这小J_ia_n种,就交给那J_ia_n人自己去养便是。只要他们姐弟俩不私自逃跑,我总会给他们一口饭吃,只当我别院养多两条狗罢了。”
散易生轻蔑地笑着,抱了男婴就朝下人居所走去:“如此,你总该满意了吧——”
声音还是如往常一样温和,却带着丝不易觉察的Yin森,莲初知道散易生是真正对他动了气,垂首呆了片刻,再抬头,回廊已空无一人。他木然良久,噗地坐回廊栏,捂着惨白如纸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