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副德行,谁知道等暑假一结束后,班上的学生会不会一个个全成了「嬉皮」加「庞克」加「满口饶舌歌」的太保哥、太保弟?那画面令人想到就不由得头皮发麻。
「你怎么不回答老师的问话呢?凌日。」
一幅热血往上冲到尚楠的脑门,使命感澎湃激荡着。
自己的职责,就是拯救这种误入歧途的小绵羊!没错!幸好凌日的「改变」及早让自己发现,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对他进行辅导,避免事态像传染病一样,从他一人延伸到其他学生身上去。
「你告诉,你穿成这样来,是什么意思?」
「……」
看着「凌日」不发一语,还向他静静地挑起一眉,表情怪异,尚楠慷慨激昂地说:「很好!你不说话,就表示你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错吧?老师给你一个自新的机会,现在立刻回去换上制服,我会告诉其他同学说你因故晚一点返校。听懂了没?听懂的话,就快点回家去!」
少年歪头做出思考的表情,半晌,似笑非笑地说:「请问老师,我是个怎么样的学生?」
尚楠一愣。「你是怎么样的学生?你自己难道不知道?」
他再笑笑。「我只是想听听老师的评语而已,还是说,老师对『我』没有任何评语?『我』是这么『不显眼』的学生吗?」
喔!尚楠眼睛一亮,在心中高呼:我懂了,这小子突变的理由一定是——
一个跨步上前,尚楠使劲地拍拍他的肩膀。「你的苦恼,老师都明白了!」
少年困惑地发出「啊?」的一声。
尚楠这下更确定自己的想法无误,凌日一定没料到会有人如此「贴心」地注意到他纤细的少年心思。
端出和蔼的「师表」容貌,江尚楠边点头边说:「你想藉由服装来表现自己和同侪的不同,想确认自己在团体中的定位,这些老师我都能了解。以前我也有过这种年代,也能体会。可是你压根儿不需要这么做的,在老师的眼中,你们每个人都是很独特的一份子,也是——」
噗哧,少年忽然捧腹大笑,这还是尚楠头一次看到他笑得如此「无拘无束」。过去凌日这孩子给他的感觉,是个不苟言笑、规规矩矩、表情不多的严肃孩子啊!
「你是个有趣的老师呢!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一边抹去眼角的泪水,少年一边摇手说:「好啦,我不耽误你的时间,拜拜。」
见他飒爽地转身要走,尚楠满头雾水地喊道:「等一下!喂,凌日,你要去哪里?校门在这个地方啊!」
「嗯?」他半回头说:「但是老师刚刚不是叫我得去换下这套『奇装异服』再来吗?我只是遵照您的指示,打算去换下这身衣服而已。」
唉,自己的步调全被他给打乱了。尚楠尴尬地一咳。「对、对,没错,你不能穿这样进校门,那你快去快回。」
重新把墨镜戴上,勾起唇角,给了尚楠一个轻佻的邪笑,少年扬起被诸多戒子装饰得银光闪闪的手,快速地在自己嘴上一点,递上个帅气飞吻说:「我非常期待下次和你交手的时候,『老师』。你可别让我太无聊啊,嘻嘻!」
他花俏的手势让尚楠看得一愣,回过神时,「凌日」早已经从他的眼界中消失了。
搔了搔脑袋瓜,重重地叹口气。
「看样子,这场心理辅导还不见得轻松呢!那小子是吃坏肚子不成?」嘟囔着,尚楠走进校内。
走廊上已经有不少学生聚集了。「老师,早!」
「早。」心不在焉地和他们点头招呼完后,转向导师室的那条回廊,突然,一名正由训导处走出来的学生攫住他视线的余光。尚楠瞪大眼睛,揉了揉,再次确认过后,生平头一次有了「活见鬼」的慌张感觉。
「你、你在这儿做什么?」冲上前去,指着对
方的鼻子,惊道。
不会错的,自己真的没看错!他明明才刚看到这家伙离开,可是一转眼,这家伙居然又站在他面前了?!
而且,还换上了标准的学生制服,和平常的样子没什么分别,严肃地蹙起眉头,端正的容貌上流露着「不耐烦」的意味。
凌日冷淡地回道:「今天是返校日,老师。」
拜托,问题不在这儿!
尚楠真想狂吼,为什么才刚刚离开的凌日,会这么快地又出现在他面前?就算是有分身术,这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啊!
该不会是天气太热,热到让自己活生生产生「幻觉」了不成?可是,「幻觉」能那么地「栩栩如生」吗?
倘若那不是幻觉,那这一切除了用「诡异」、「不可思议」、「匪夷所思」来形容以外,尚楠找不到更贴切的说法了。
※ ※ ※
离开「天诚高中」的大门前,戴着墨镜的少年,心情愉快地哼着歌。
这一天临时起意返回台湾的他,并没有对「未来的生活」抱持多大的期望。
告别度过十年岁月的居住地英国,告别熟悉的伙伴、亲人,告别让自己痛不Y_u生的绝望单恋,带着想重新出发的心态,他回到了台湾这个「出生地」。他还以为自己得过好一阵子的无聊日子,忍耐寂寞充斥的孤单夜晚,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个让他「倍感有趣」的家伙。
……用「家伙」来称呼阿日的「老师」,似乎有点儿不妥当?
呵呵,没关系,反正现在自己还不算是「天诚高中」的学生「凌日」。现在他只是凌日不为人知的「秘密」——分离了十年,突然间回到台湾的双胞胎弟弟,凌夜。
小时候因为父母离异,而被逼得也亲生哥哥、父亲分离后,凌夜就跟随母亲,远渡重洋到他乡落地生根。
天生个Xi_ng就不算挺「坚强」的他,在刚到英国的时候,几乎是天天哭着入睡,镇日吵着想回台湾、想找哥哥和爸爸的。然而,一个礼拜过去、一个月过去,即使是个无法了解现实有多残酷的小鬼头,也不得不接受,眼泪竟有派不声用场的一天。
母亲不再像过去一样,屈服于自己的泪水攻势下,因此自己是不可能回到熟悉的故乡了。
结果,小鬼就是小鬼,一旦让他死心,放弃依赖哥哥或父亲的想法后,他就宛如被推下悬崖,不得不学会自己飞翔的小鸟般,得到了脱胎换骨的力量。独力克服爱哭鬼的癖病,懂得怎么应付种种歧视与刁难,成长为今日这个大男孩……
万一当年父母没有离异,他是成长在一个圆满、幸福的家庭中,此时此刻的自己又会是什么模样呢?
是否会像个普通的十七岁高中生一样,忙着课业、忙着交女友,或是烦恼着该怎么闯进游戏的关卡而熬夜不眠?还是因打爆手机而和父母起争执,与哥哥争着抢电视遥控器的所有权,仗着弟弟的特权而在胜利后沾沾自喜?
嘲讽地扬唇一笑,光Yin也不会重返,再怎么去思索「过去」是如何,而「现在」又会变成怎样,都是没有意义的。
活在这当下,活得多姿多彩,不是更重要吗?
抬起手腕,看看时间还早,凌夜决定先到咖啡厅打发时间,趁阿日还没有兴师问罪前,先将「脱罪之辞」预备好。那名老师一定很讶异吧?居然先后看到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
呵呵,真可惜自己无法亲眼目睹他那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