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慢悠悠坐回床上,双手撑在背後道,“锺离,脱光衣服,上来!”
“是。”
这是第几次?锺离记不清了,也许正是次数太多,身体、感情、甚至意志都已经麻木了。不再有起初的心酸和伤感,淡淡的哀愁也越来越模糊。莫语的拥抱不过就是肉体上的发Xie和满足,根本不带丝毫感情,锺离对於这点都已经习惯,自己的感情走到这步上,他还能奢望什麽呢?
之後发生的就和以前一样,莫语蛮横地进入、冲撞,却不忘挑逗锺离,期间不时出语恶言相向,为的不过是让锺离明白自己多麽可耻……然後他觉得够了,做完就倒一边睡觉,全然不顾锺离。
原本打算休息的锺离不得不起身,自己打水清洗,疲惫至极的他花了整整半个多时辰才梳洗完毕。他换上衣服,看向床铺,果然已被莫语全数侵占,连半点位置都没有留给他。
回忆起来,自从那天起,莫语就不曾与他同枕共寝了……
锺离拖著身子走到他身边,还是不忘他的承诺,就轻声唤道:“王、王,你要我……答应什麽?”
“恩?唔……”莫语甩甩手,不耐烦地回应,“不要吵我,有事……明天再说……”
“……是。”知道求结果无望,锺离也不再坚持。
独自坐到一边铺著软垫的椅子上,头靠著墙壁沈沈睡去,他太累的,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在梦里,他又回到了与莫语初次见面的地方,那个时候,他们两个都还是孩子,每天上午他都会带著莫语去池塘Mo鱼嬉戏,而莫语总会甜甜地称呼他一声“哥哥”,那是两个人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
第3章
莫语从小就和母亲相依为命,平静地生活在亓羿边境的小山脚下。他的印象中,母亲鲜少与人交往,也不准他出门见人,所以他一直是一个人,没有朋友,只能与林子里的动物为伴。直到他十岁那年,锺离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时的锺离还是个少年,却有著超凡脱俗的气质,散发著淡淡的香气,身著一席月白色的素杉站在他面前时,莫语还以为自己是看见了天上的神仙。然後只听他轻柔一笑地说,不要害怕,我是来保护你的。
之後的日子真的很开心,锺离每天都会在莫语母亲离开後,前来照顾陪伴他,和他玩耍,教他读书,还会买给他孩子喜欢的玩具。小莫语亲昵地称呼他“哥哥”,还每日清晨采花送给锺离,那是只有山脚的小河边才盛开的小白花,带著淡雅的香味,莫语觉得它和锺离很配。而锺离收到花时,也会绽露满足的笑颜,这时莫语也会和他一起欢笑,两个人如胶似漆……
但是,孩子总会长大,莫语也是。随著年龄的增长,他对锺离的感情逐渐加深,也开始好奇锺离的身份,所以某天傍晚他趁著母亲没回来,偷偷跟著离开的锺离进了小镇……就是这天,他亲眼看著锺离走进了矜鸳楼,亲眼看著他换上一身红装,以自己从未见过的姿态面对他的客人!
莫语怔住了,呆呆地在暗处站了很久,然後身体自己动了起来,他一路狂奔,没有目的地奔跑,寒风划过他的脸庞,那个时候他似乎在哭……莫语跑了很远,直到他跑不动了才停下,这时摆在他面前的是完全陌生的景色。
“这里是哪里?”他擦擦眼睛,自言自语。
可回答他的只有风的声响,莫语只能自己探询回家的路,拨开一层层草丛寻找出路,忽然他听见前方的草堆里有动静,好奇的他於是就探头去看,谁知……
“……!”从梦中惊醒的莫语,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满头大汗的莫语立刻旁观四周,蜡烛即将烧尽,微弱的烛光悠悠闪动,锺离靠在椅子上睡得正沈,窗外的夜空已有些许变色,看来黎民将近了。
“是梦!?
”莫语擦著头上的汗水起身。
习惯Xi_ng地拿起了锺离的毛巾将自己擦拭了一番,随後穿上衣服,梳洗打理。期间他都尽量小声,没有吵醒锺离,一切完毕後,他才慢慢走到锺离身边蹲下。没有伸手触Mo,只是单纯地凝视著那张熟悉的睡脸,莫语孩童似的歪头打量……
没有变过,从相遇之初,锺离的容颜几乎不曾改变,清丽出尘,秀雅绝俗,宛如天人──他曾经是他的憧憬!这种时候,莫语常会想:如果那天没有跟去,如果他一直不知道锺离的身份,那麽一切又会怎麽样呢?
“人啊……真是矛盾。”他不禁轻言感叹,“事到如此,还能怎麽样呢!?”说罢,他站起了身。
从床上拿起一条薄被替锺离盖上,锺离受惊动了动身子,正好露出颈间的红印,那是昨晚莫语留下的。莫语以指轻碰那痕迹,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残忍。
“锺离,你是我的东西。”他执起他的一缕青丝放在嘴边亲吻,“只有我身边才是你的容身之处,你逃不了!”
。……
当锺离醒来,已时至中午,他慌忙起身,意外发现了身上的薄被,没有多想,只当莫语是可怜才替他盖上的,匆匆打点一番,便进宫见驾。在他赶到宫中时,却遇上了一个意料不到的人。
“参见王、参见太後。”
高坐於莫语身边的女Xi_ng正是先王祁炎的母後──金菱,按照旧例,莫语的母亲已逝,故登基後还是该尊称她一声“母後”,奉其犹如亲母。
“锺离不用多礼,平身。”虽贵为太後,可金菱却是平易近人,温柔大度。
她岁数并不大,莹眸如水、素雅端庄,当初年幼进宫就被册封为妃,得宠後诞有一位公主和两位王子,可公主不幸夭折,留下的两位王子便是祁炎和亦优。如今儿子都不在身边,自是有些寂寞。而莫语视她如母,待她恭敬有佳,也使她欣We_i不已。
“锺离有事?”太後问。
“啊,微臣只是例行来为王把脉。”锺离回答。
太後听了,连忙起身笑道:“看看,哀家都糊涂了,锺离是药师,找王当然是这事,那哀家先行离开了。”
“太後不用。”锺离连忙阻止,“微臣只是例行把脉,王身体健康,不费多时,太後与王自可议事。”说著就自己上前,拿出垫枕开始为莫语把脉。
莫语伸出手,看著专注把脉的锺离,忽然露出一丝笑意,对太後说:“母後,您方才所提的纳妃立後之事可有进展?”
“……!”锺离闻言一惊,手也剧烈颤抖了一下。
满意他的反应,莫语继续道:“还是母後已经有了人选?”
太後看了看锺离,点头回答:“站在母亲的立场上,哀家希望你能自行选择,可是站在太後的立场……”
“母後但说无妨。”
可她没有回答莫语,却将视线移向了锺离,“药师应该明白哀家所想!”
“锺离?”莫语奇怪地看向锺离。
此时,把脉完毕的锺离收拾起垫枕,微微倾身,“太後是说太师之女玲珑?”
“正是。”太後赞赏有佳地看著他,“如今新王登基,需要大臣们的支持,而太师是最好的後盾。听闻其女秀眉凤目,娇豔动人,想来是王後的不二人选。”
“诶,可微臣在意的是太师……”锺离也一语道破自己的忧虑,“似乎心机太深,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