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那能一样?我要轿车,你别管。”
“切,不懂你。”林已夕背着书包,沉默着往前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过头来,“可有的事,不做才不会错,一旦踏进去了,就要有陷入泥潭,拔不出来的准备,这道理,你应当比我懂。”
林已夕说完,率先一步上了楼,叶早晨叹了口气,锁车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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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早晨和林已夕,从小长在一条街上。
那一条巷子,里头都是爷爷奶奶辈分配得来的房,老一辈的街坊四邻大多在一个单位,彼此熟识,生活水平也差不多。
到了父母辈,各家条件开始有了变化。
叶早晨爸爸有钱,林已夕他爹没钱。
当年流行的童装品牌,有“西瓜王子”和“小猪班纳”,叶早晨穿的是专柜正品,林已夕只能穿山寨原单。
叶早晨长得俏,穿得也好,大人们都喊他“小美男子”,小孩子都想跟他玩,林已夕也不例外。
风水轮转,好景不长。
叶早晨爸爸叶竟出事那天,林已夕正蹲在街口吃炒米。
吃得正香,叶竟突然大步跑来,把四岁的叶早晨往林已夕身边一放:“jiāo给你了。”
林已夕手捧一把炒米,一头雾水地站起来看着二人。
随后就来了几名警察,十分不人道地当着孩子的面,铐走了叶竟。
叶早晨呆呆乎乎地望着自己爸爸被带走,直到父亲消失在视野里,他才“扑通”坐到地上,“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林已夕顿时慌了,赶忙把一手的炒米揣进口袋,连拖带拽、连哄带骗地把叶早晨领回了自己家。
林已夕奶奶进门的时候,林已夕正在拿袖口给叶早晨擦眼泪。
“哎你这孩子,怎么在我家?快走,你家出事了,你妈在找你!”林奶奶挥着手催促。
叶早晨哭得直打嗝,林已夕心疼地给他抹眼角。
四岁的小孩,已经隐隐有判断是非的能力,知道不是好事。
最后在林奶奶的催促下,叶早晨独自回了家——他家就在林已夕家楼下。
之后一连好多天,林已夕没再见到叶早晨,直到有次饭桌上,奶奶告诉林已夕:“你以后别跟叶家那小孩玩了,他家的钱,来路不正。”
后来,林已夕不断听人提起,叶早晨他爸是骗子,犯法了,坐牢了。
整条街,渐渐没人再跟他们家当面打jiāo道。
叶早晨不怎么出门了,他一出门,就有家长把自家的小孩拉回屋,有大人假装偷看他,用叶早晨可以听见的声音,叹他“可怜”。
叶竟还有个弟弟,技校毕业,娶了媳妇,媳妇又生了个女儿。
新孙女要给奶奶带,晚上跟奶奶一起睡,又是女孩,年轻的儿媳妇非不让爷爷跟着一起睡,于是房间不够用。
为此,所有人大吵了一架,吵到邻里八方都探头出来看。
处理结果就是,他家在一楼阳台上搭了个棚子,叶早晨和他妈搬了进去。
那年,叶竟坐牢两年,叶早晨刚上小学。
冬天的傍晚,林已夕写完作业,爬上桌子,靠在窗台边,看着自家的空调水,一滴一滴,落在叶早晨住的棚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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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哗啦哗啦”的水声停止,叶早晨擦了擦额头和发梢上的水珠,推门出来。
见林已夕正站在chuáng边,嘴角含笑,一脸虔诚地拿着纸擦着他的新手机,左右前后,擦得仔仔细细。
“好了没?好了睡觉。”叶早晨疲倦地趴到了chuáng上。
“哎。”林已夕拿下巴指指对方那边的chuáng头柜,“把你手机拿过来,我给你擦擦。”
叶早晨把手机递过去:“我这破手机有什么好擦的?”
林已夕接过,边擦边说:“以后我们定个新规矩,手机要带上chuáng,先拿酒jīng棉片消毒。”
“为什么啊?”
“你天天碰这个,碰那个,然后又摸手机,手机难道不脏吗?”林已夕自问自答,“肯定脏的呀,所以以后我俩手机都要擦,喏,棉片我就放chuáng头柜了。”
“无聊。”叶早晨往被子里缩了缩,“我才不擦,你给我擦,洁癖!”
林已夕一丝不苟地擦拭着,点点头道:“我就是洁癖,”随即他就想起今天在酒吧里看到的场景,“我对人也洁癖,你以后,少让别人摸你啊。”
叶早晨手枕着胳膊,侧过头看着林已夕:“哎哟,这么小气?”
“我这不叫小气。”
“你这就是小气,你每天不摸别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在医院,给病人人工呼吸擦屎擦尿,我有说过你吗?”
“不一样。”林已夕抬起眼皮。
“怎么不一样?同样是职业需要,只允许你救死扶伤,不准我娱乐大众?你这叫什么?这叫双!标!”说完叶早晨就扯过一半被子,翻身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