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点了点头，胡珈瑛听见自己的回答：“谢谢，辛苦你们了。”

马玉川如今的住址，在邻省的一座小县城。

胡珈瑛搭乘八个小时的火车，又在长途大巴上颠簸了四个小时，终于找到住址的所在。是一家小饭馆，五张四人桌的空间，挤在这座县城一长排矮小的平_F_中间，门口摆一块简陋的招牌，歪歪扭扭地写着“猪脚饭”。

店里只坐着两个穿灰外tao的男人，埋头拿筷子扒着猪脚饭。穿着围裙的男人站在玻璃挡板围住的工作台后头，手里握着刀，将锅中卤好的猪脚捞出来，见胡珈瑛走进店里，便偷空问一句：“吃什么？”

他的眉眼和马富贵相似，口音也像。胡珈瑛转个身面向他，“请问您是马玉川吗？”

抬眼端详她一下，男人把猪脚搁上砧板，“是我。”

疲惫地松了口气，她朝他伸出手：“幸会，我是您父亲马富贵的律师，胡珈瑛。”

手中的刀剁向那段酱色的猪脚，砰一声闷响。

马玉川抬起头，拢紧眉心瞧她，语气变得不耐烦：“不是让你们不要来找我吗？”

坐在店里的两个男人都回头看过来，手里还捧着盛猪脚饭的不锈钢盆，好奇地张望。胡珈瑛张了张zhui，放低声线，试图劝解：“是这样，您的父亲现在body状况非常不好，他很想见您一面。您是他的近亲属，可以当他的辩护人，这样审查起诉阶段就能跟我一起去见他**”

“我不想见他！”放开嗓门打断她的话，马玉川扭回脑袋，狠狠将猪脚剁成小块，“你不要啰嗦了！哪来的回哪去！”

“马先生，您父亲真的**”

“他body变这样是我的错吗？是我bī着他去xi粉A？”把切好的猪脚扔进不锈钢饭盆里，他一面扯着脖子反问，一面拿汤勺舀出卤zhi泼上猪脚，“他把老幺卖了害死了，拿着钱去赌、去xi粉，他管过我们兄弟吗？老二死的时候他都不晓得在哪里xi他的粉！我还给他聘律师，已经够好的啦！”

甩手将汤勺丢回锅里，他冲她挥了挥手里的刀，不愿再多看她一眼，“你走吧，不要再来了！他死了就告诉我一声，我顶多去给他收个尸！”

退后一步避开那把刀，胡珈瑛抓紧随身的提包，Shuang_Chun好像紧紧粘He在了一起，没法动弹。

已经是傍晚，她错过了最后一班大巴，只能留宿在这里。

这座县城没有酒店，也没有旅馆。她找到一间距离派出所最近的客栈住下，夜里用_F_nei的桌子顶住门，He_yi躺上chuáng。被子很薄，硬邦邦的，像块木板。她没敢关灯，侧躺在被子底下，长着冻疮的脚隐隐痒痛。

将近凌晨的时候，她握在手中的手机震了震。

是条短信，那个承办案件的民警发来的。他告诉她，马富贵刚刚断气，后天她不用再去医院。

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晌，胡珈瑛*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她记得马老头让她写过他的名字。那时候他被她绑在树边，眯起他那只独眼，咧开zhui，露出一口玉米粒似的huáng牙。

他说，马富贵，有钱的那个富贵。

客栈外的煤渣路上轰隆隆地驶过一辆货车。地板咯吱咯吱地_Zhen_D，木板chuáng轻微地摇晃。

胡珈瑛蜷紧body，嗅着chuáng单cháo*发霉的气味，再流不出眼泪。

二零零四年八月，胡珈瑛和赵亦晨搬进他们的第一tao_F_子，在月底补办了婚礼。

夜里他把她抱上chuáng，自己也倒下来，趴在她身上，颈侧轻轻蹭过她的颈窝，“高不高兴？”

“高兴。”她抬手摸了摸他温热的后脑勺。在她耳边轻笑，赵亦晨翻过身，挪了挪身子枕上身后的枕头，然后将她搂进怀里，拨开挡在她脸前的头发。

“总算补回来了。”低头亲一下她的发顶，他呼xi里都好像带着笑意，“有时候我也怕，万一哪天执行任务死了，连个婚礼都没给过你。”

白天太累，胡珈瑛懒于回头瞪他，只叹了口气，动一动脑袋，在她Xiong口找到一个舒_fu的位置，“不吉利。”

“假设而已。”他Xiong腔微微_Zhen_D，脸挨向她的细软的头发，像是在笑的。片刻，他贴着她鬓间的发，沉声开口：“珈瑛，我们要个孩子吧。”而后他又动了动脖子，拿自己的侧脸去贴她的脸颊，“你想要孩子么？”

新婚第一晚，家里不能熄灯。天花板上的顶灯亮着昏huáng的光，她看到宽敞的_F_间，看到卧室一角的电视，看到他环在她yao间的胳膊，看到他们jiāo握在她腹前的手。这是她的家，她的爱人。她知道，她的生命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完整。

“想。”咽下喉中的哽咽，胡珈瑛听见自己的答案，“我也想要孩子。”

脸颊边有些痒。她知道那是赵亦晨在提了zhui角笑。“我还怕你嫌我工作太危险，如果只剩你一个，带着孩子更辛苦。”他在她耳边告诉她，“我没你那么心宽，指望你没了我以后赶紧找另一个。”

翘了翘zhui角，她捏住他手腕上那串菩提子手串，“估计找不到比你好的。”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