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写错。马玉川不想介入这个事,所以不让我们联系他。”摞弃整理完的卷宗,他撑着转移的扶手坐下来,打开右手边的抽屉,边翻找什么东西,边轻描淡写地jiāo代:“这个案子,你不用太使劲。证据确凿,反转是没可能了。当事人七十四周岁,可以争取一下从宽处理。另外就是多去看几次,保障当事人在侦查阶段的健康安全。”
还扶在茶杯边的手紧了一下,胡珈瑛点头,没有反驳。
“知道了,谢谢师傅。”
侦查机关迟迟不安排会见。
胡珈瑛带着实习生在公安和检察院来回几趟,最终直接找去了看守所。与她相熟的民警负手站在监区大铁门外,始终望着另一头沙地上训练的武警,给她的回应心不在焉:“办案领导外出,现在还没办法安排会见。”
“犯罪嫌疑人被送到这里之后,已经被侦查机关提审过两次了。”胡珈瑛抱着公文包,漆黑的眼仁里映出他的脸,面上早已没了笑,“按规定,没有侦查机关的许可,我也是可以会见当事人的。”
对方依然偏着脸,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这个案子的特殊x你也知道,领导没回来,我们不能擅自决定。”
“那领导什么时候会回来?”
“等吧,领导外出,我们也没办法多问。”
胡珈瑛沉默下来。正午的阳光压过她滚烫的发顶,压向她的隐隐发紧的头皮。她听到实习生李嘉*到她身旁,小声地开口:“那胡律师,我们要不要先**”小心翼翼的语气,又有些胆怯。
转眼看向她,胡珈瑛没有回答。李嘉**手,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还是应届生,跟在胡珈瑛身边一个月,瘦瘦小小的姑娘,看上去不比她结实。律所今年的实习生有四男一nv,男实习生都被迅速瓜分,只提到李嘉,其他律师都含笑不语,没人主动带她。就像当年王绍丰说过的,一个姑娘,留下来也不顶用。
再去看民警无动于衷的侧脸,胡珈瑛垂了垂眼,支起zhui角,给他一个浅淡的微笑。
“没关系,我理解。”她说,“我带齐了材料,就在这里等。什么时候领导回来了,我们也能及时会见当事人。”
而后她转过身,拉着李嘉走到院墙边,挨着墙脚坐下来。
还站在铁门外的民警远远望向她,依然背着手,既不让步,也没赶她们走。胡珈瑛瞧不清他的表情,便垂下脸,拍了拍kutui上的飞虫。
熬过两天,到了第三个早晨,胡珈瑛接到区刑侦支队打来的电话。
赵亦晨出警受伤,右tui中枪,人在医院。她挂断电话,怔愣许久,才支着发麻的双tui,摇摇晃晃站起来。身旁的李嘉扶了她一把。有那么一瞬间,胡珈瑛眼前发黑,以为自己会这么倒下去。但她只晃了一下,抓着李嘉的手,站稳了脚步。
市区堵车,胡珈瑛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她在洗手间洗了把脸,才找到赵亦晨的病_F_。六人间的病_F_,他半躺在离门最近的那张病chuáng上,正反着手把垫在背后的枕头拉高,听见脚步声便扭过头来,上下打量她一眼,提起zhui角一笑:“我还想你会不会先回家洗个脸,换身_yi_fu。”
胡珈瑛不言不语地望了他一会儿,走上前,帮他摆好枕头,坐到chuáng边,握住他的手。
“痛不痛?还有没有哪里不舒_fu?”
“还行。”赵亦晨反过手同她十指相扣,“就是估计得放假到年前了。”
垂眼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沉默一阵,她又回头,环顾一眼病_F_。其他五张病chuáng都还空着,_F_间里很安静,只有他的chuáng脚边摆着开水瓶。她收回视线,再对上他的眼,张了zhui,才发觉自己嗓音有些沙哑:“不是说那个特大团伙贩毒案已经结了吗?怎么又被子弹打了呢?”
“我们这是沿海开放城市,这种贩毒团伙不止一个。”动了动拇指摩挲她的指背,他He眼休息,“这两年要大清,跟缉毒队的He作只会多,不会少。偶尔受点小伤是正常的。”
胡珈瑛安静注视着他,半晌,才翕张一下zhui唇。
“都快到零四年了。”她说。
仍然He着眼,赵亦晨略微颔首。
“是过得快。”他声线沉稳,“刚才吴队走之前,我提了一下马富贵那个案子的事。”停顿片刻,他微微收拢与她jiāo握的五指,睁开眼,看进她漆黑的眼底,“你回去洗个澡,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去看守所,那边会安排会见。”
_gan觉到他指腹间粗糙的厚茧,她定定地看了他几秒。
“怎么知道的?”
“那天晚上打电话到家里没人接,我就问了你同事。”松开她的手,他替她将垂在耳边的几缕头发捋到耳后,“你也体谅一下,这回逮捕的两个人都可能跟贩毒团伙有关系。上头有破案指标,承办案子的压力大,就怕律师到时候见了嫌疑人,再弄出什么伪证。”
垂下眼帘,胡珈瑛颔首,没让他看到泛红的眼眶。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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