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由一整天都是浑浑噩噩的,刘颉失踪的消息就像是一块大石头,生生地砸在了他心口。他想起刚入门时刘颉放在他头顶的水,想起自己不懂事听他拿戒尺还暗暗埋怨,想到这里陆由又觉得自己乌鸦脑子,明明追思一般的事,自己怎么这么笨要现在想起来。
陆由正在打着自己脑袋,却听到身后有人轻笑,陆由转过头却见是苏问。陆由心中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打了招呼,苏问道,“李导都说我们应该告诉你,可惜我们小人之心了。”
陆由有些抱歉,这些天因为担心刘颉陆由都是心神不宁的,还专门给手机开了流量以便随时浏览刘颉的消息,他虽然和徒千墨在尴尬中,可想到老师一个人shen入雪山去找师兄,心中也是担心得不得了,连着给徒千墨发了好几条短信。徒千墨勉qiáng回复了一条,说是让陆由不必担心。但哪有那么容易,陆由心中一直堵着。
事实上徒千墨哪有陆由想得那么夸张,shen入雪山去寻找刘颉这是不可能的,徒千墨即便到了也只能gān等着,对着直升飞机上的搜救人员一遍又一遍地_gan谢,但离得越近,却越发心焦。
因为雪崩的缘故,当局禁止了登山者近期来杜塔库峰附近滑雪或者攀登,因为这次失踪的除了刘颉之外还有一个好莱坞著名nv星,国际x的报导铺天盖地的,法国政府压力也很大。可这种压力_geng本不能和亲人的切身之痛相比,明明是风雪严寒之际,徒千墨急得zhui上出了几个泡。距离刘颉出事已经超过30个小时了,任何人都知道,拖延的时间越长,希望就越渺茫。徒千墨每一分钟都怀着热切的心情盼着,下一分钟又难免是失望,陆由还能想些刘颉对他的好,可徒千墨如今什么也想不出。这些弟子跟着他这些年,他都是将他们当成自己最亲的人,如今刘颉出事,徒千墨第一时间赶到,他不知道自己过来能帮上什么忙,因为他_geng本来不及想,知道这件事的第一时刻,他就一定要来看看,挨近着阿颉,哪怕近一点也是好的。
徒千墨是失踪者的亲属,这种尴尬的身份注定他不能出现在救援现场,他就只能在安排的地方死等着,好在陆由很听话,知道老师一定心焦,一直都有短信过来。徒千墨有时候觉得心安,有时候又难免焦躁,脾气上来了还免不了回短信训斥陆由让他安心拍戏,可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当老师的不该拿学生撒气,便发短信回去道歉。陆由知道徒千墨心里有事,也只是默默承受这一切。
李陌桑不知是全无心肝还是真的要磨练陆由,如今陆由这样的状态,别说是入戏,他连吃饭走路都走神,可李陌桑偏偏就不放过他,bī着他和苏问对戏。苏问是戏骨,可是别人的师兄生死未卜,她就是戏神也没法将陆由带到戏里去,陆由一次又一次地NG,李陌桑话也不好听了,“你师兄在出事之前还惦记着你要你好好演戏,你拍出这种垃圾东西来对得起谁!”
陆由不说话,若是以往他肯定要道歉的,可如今真的是一颗心飞掉了,连话都不接。
李陌桑让他再演,他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和苏问并排坐在湖边洗脚,两个人有脚碰脚的jiāo流,苏问年纪不小了,一双脚保养地还不错,本来双足对于x的暗示就是非常明显的,两人之间那种禁忌的情愫就要这般表现出来,戏中的唐颂在苏问面前是青涩的,有一种天然的带着禁忌和yu望的羞赧,可陆由如今哪能演出这种_gan觉,整个人处于游离的状态,这一段拍了一上午,说实话,就陆由这样的新人,连累苏问这种国宝级的演员陪他一上午,要不是他以前表现不错,那基本就没什么出路了,可苏问理解他李陌桑却说话不好听了,“如果阿颉出了事,演好这部戏可能是他今生最大的愿望,你连你师兄的遗愿都完成不了——”
陆由也疯了,“闭zhui!三师兄不会有事!”
李陌桑冷冷一笑,“没事?我要是刘颉,看到你把戏演成这个样子,不如埋在雪里算了,省得出来看见了给自己丢人!”
陆由蹭得一下站起来,正要理论两句,只是还没转过身却听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五师弟不争气,让李导费心了。不过我三师弟的安危是大事,还请李导小心说话!”
“大师兄!”陆由听到南寄贤声音非常激动,_geng本顾不上穿鞋就急急转身,一个趔趄差点绊倒,人往后一滑险些跌进湖里,苏问伸手扶住他,南寄贤身后的赵濮阳连忙过来。
陆由如今看到亲人心里真是有了着落了,赵濮阳扶着他穿上鞋,南寄贤望着陆由,目光凌然,“急急燎燎的gān什么!”
陆由虽然被斥责,可心里是安定的,连忙穿上鞋,又正式和南寄贤赵濮阳打招呼,南寄贤随意一挥手,“放胆子去演,我和你小师兄给你压着,等阿颉回来,我们替你告诉他,小由演得不错,没辜负他的T敎。”说到这里,便自顾在导演椅子旁边的一张白色靠背啤酒椅上坐下,硬是将一张塑料凳子坐成了王座,赵濮阳握了握陆由的手,乖乖过来站在南寄贤身后,南寄贤对湖边的苏问略点点头,“劳驾影后了。”而后邀请似的望着李陌桑,“李导,请坐。”
李陌桑也牵了牵zhui角,早都听说南寄贤护短,当时孟曈曚来的时候却不见这么明显,当然,孟曈曚和他拍《晚照》的时候已经是大明星了,人人趋奉,本身气场又足,也用不着南寄贤来yinJ着。陆由虽说是有人撑yao,但到底一直照顾着自己的师兄失踪是大事,勉qiáng在湖畔坐下了,却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苏问倒是对他不错,陆由也自觉进了这个剧组之后运气好了许多,不止是有同门之谊的师姐苏卓,还是其他人,对自己都百般照拂。其实他也知道的,自己没权没势,也实在不是一个多优秀的演员,要不是看在老师面上,谁能将自己当回事呢,想到这里,便不由得更想徒千墨了。人就是这样,总要经历什么,才觉得某个人实在可贵了。徒千墨总在身边,对他的照顾润物细无声,他虽也能想到,但有时候抗拒自己去想,可如今老师远在异国,三师兄又出了这么大的事,陆由便觉得被自己掩藏起来得那点点情_gan有些蠢蠢yu动,他脑中不过一个闪念,脸上颜色就晕上了红,苏问看他忸怩地很,还以为这孩子怕南寄贤呢。她轻轻拍拍陆由,“没关系,我帮你。”正说了这一句话,却听到李陌桑道,“苏问,一会你别带他,让他自己来。”
南寄贤也不说话,只是赵濮阳一双大眼睛闪A闪的,像是用长睫毛给李陌桑扇扇子,为什么李导不让苏问姐带小由呢。
苏问和陆由并排坐下,苏问身边的工作人员半跪在湖边替她解脚上缠着的毛绒绒地棉袜子,原来是天寒风冷,大家怕冻伤了大影后宝贝的脚,便涂了厚厚地足rǔ又用足膜敷着,外面还裹着棉袜子,陆由有些不好意思,今天害苏问姐陪自己在冰凉彻骨的水里冻了一早上,他心中担忧刘颉,已经忘了水冷不冷,竟然该死的忽略了影后,陆由好生过意不去。苏问笑笑,“没什么。”说着就稍稍一侧身子将tui贴着陆由的tui滑下湖里去,她的yao微微侧出一个弧度,后背弓起的曲线带着一种天然的风韵,陆由毕竟年轻脸neng,哪受得了这种tiao_dou,一下子就脸红了,body还不好意思地侧了侧,就看苏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陆由略略定神才想起是在演戏。他略敛了心神,苏问的脚微微晃着,湖水dàng出一圈一圈的涟漪,陆由说_fu自己沉浸到戏里去,用脚去踩苏问脚趾划出的水波。
南寄贤眼睛望着远处,赵濮阳顺着大师兄视线,看不出他是在看什么,赵濮阳自己可没有南寄贤闲坐钓鱼台的本事,留心观察着李陌桑神色,他也说不出李陌桑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但等苏问都站起来了李陌桑才拿着大喇叭吼道,“我说了让你别带他。”
“小由,你过来。”南寄贤口气也硬硬的。
平心而论,陆由这一段演得不错,他前面是本色出演,后面虽然是演戏,但到底是有了节奏了,看来师兄压阵还是能让他定一些的。陆由战战兢兢过来,“大师兄。”
南寄贤看了一眼陆由tao在拖鞋里冻得红通通的脚,又看着另一头的苏问。苏问斜靠在椅子上,她的贴身助理用厚毛巾给她擦着脚,小心翼翼地擦伤防冻疮的药,又用厚毯子裹上。赵濮阳看大师兄神色就知道不对,连忙帮陆由解释道,“小由是急着过来才没穿袜子,我刚扶他的时候他那双棉袜子挺暖和的——”
徒千墨选的助理实际上是很用心的,将陆由照顾的很好,也是两双袜子,厚棉鞋,可陆由这戏拍了一早上,脚都在冰水里泡着,如今看大师兄冷着脸不说话,他ku子挽着露出半截小tui,tui上水珠子还没gān,风一chuī,冷得打了个寒战。
南寄贤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一把将陆由按在椅子上,陆由惊得不敢动,南寄贤蹲下来,隔着拖鞋握了握陆由的脚。
小单连忙跑过来拿毛巾,南寄贤自然不会责备他们,但是他本身的低气压实在让人不寒而栗,李陌桑在一边坐着,“快点擦,擦完了继续拍。”
陆由_geng本不敢让谁帮他擦脚,他不能劳动师兄也不敢支使助理,自己弯下yao擦脚,南寄贤的声音就像块磁铁,“阿颉不省心,你也不省心,你们一个个就不能长点记x吗?”
“是,大师兄。”
“是,大师兄。”
先答话的竟然是赵濮阳,他是真怕南寄贤发火的。
南寄贤只是一挥手,“下了戏你们俩跟我回家。”
“是。”这次赵濮阳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很有些害怕的样子,他知道大师兄要罚,不过这种时候,他可不敢犟zhui说自己没有做错事。
陆由连忙又回去拍戏,苏问已经穿好了厚的棉鞋走过来,“李导,我想和小由聊聊天。”
“什么是演员,如果每次都要别人开导他才能演戏,那还要他gān什么!”李陌桑说话很不客气,说实话,若论地位,苏问是比李陌桑要高的,可一部戏里导演是绝对的说话人,苏问也不会耍大牌。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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