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我追寻的范围内。阿兰顿姆才是首要目标。
我确信自己没有偏差,于是开始跟踪他,探知他,在每天下班后,在每个休息日。他常去的咖啡馆,他最喜欢的衣服牌子,他的朋友,我知道他的一切,甚至他自己都不了解的那一部分。
这个人,孑然一身却并不孤僻,在人前永远彬彬有礼倍受热爱。从他生长的中产阶级家庭来看,无论如何不该是一个变态杀人狂的背景。
我只能用“人Xi_ng本恶”四个字来描述发生的一切。
我象一条追寻猎物的猎犬,孜孜以求,从未间断。这种努力,当然主要是要命的运气,让我终于在他连续作案的第十五年亲手将其捕获。
受害者是个年轻的舞台剧演员,就在阿兰顿姆的利刃要将她自X_io_ng膛剖开的一刻我开枪打中了这个杀人魔的腿。
中枪的刹那他似乎并没怎么惊讶,甚至没有一声尖叫,他只是慢慢把头转了回来,一霎不霎的凝视我,样子象极了一条高高立起的响尾舌。
他甚至给我一个微笑。当然事到如今我已经有些记不清,一切的一切,都被随之而来的镁光灯和大量诉讼所冲淡了。
从他的地下储藏室里,我们找到了数不清的肋骨,长的,短的,大的,小的,它们静静的蛰伏在暗影中,一如那些遇害的灵魂。
所有的骸骨上都残存着深浅不一的齿痕。
诉讼和审判异常迅捷,没用多少功夫法庭就宣判阿兰顿姆被控包括杀人等多项罪名成立。他争取了上诉,从州法院到最高法院,然而最终被驳回,维持了死刑的原判,中间历时十七个月。
行刑前一天,阿兰顿姆要求见我。
我对于与这个杀人魔的私下会面没有任何兴趣,然而顿姆威胁说如果不能和我畅谈一番,他会寻找机会自杀,为了不惹麻烦,州长亲自打电话给我请求无论如何跟他谈一谈。
即使在监狱里,顿姆依旧维持着固有的风度和笑容,连头发都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肖恩 杜克。
他坐在我对面,伸出红色的舌头Tian了Tian自己的嘴唇。
这个动作让我很恶心,我一言不发,看他要玩些什么花样。
――肖恩,肖恩,肖恩……他叹息般迭声唤出我的名字,我很佩服你,太佩服了。
他轻轻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无暇的牙齿。
――-肖恩,你了解什么是黑暗么?
他凝视我,等待答案。
我一言不发。
―――你不说话,啊,我知道,伟大的肖恩杜克警官,他现在一定很得意,他根本不屑回答我。当然,他有理由得意的不是吗。曾经绿色贝雷帽的首席教官,特种兵中的特种兵,他永远是那么出色。来多伦森不到两年,就破了十五年的悬案,抓住了有史以来最疯狂的杀人魔,我能想像得出报纸上对你的赞美是达到怎样的高度。对,那完全对,你是最好的,从身体到心理。
他湿漉漉的眼睛泛出一层一层的水气,让我觉得越发难受,同时也没有料到这个人居然会这样了解自己,显然是通过报纸――虽然我并不确定死刑监里究竟能否接触得到任何媒体。
――可是你不了解黑暗。
他伸出一根食指,在我眼前慢慢摇动,唇角神经质的抽搐起来。
――-不,你只是不愿去了解,你对自己深信不疑,因为确认自己绝对正确是你活下去的唯一途径。可是我还得说,你错了。不,看看你的眼睛。它们在说我没错。是的,当然,你没错,我杀了人,我挖出他们的心脏,拔掉他们的肋骨。可是我是什么呢?我是黑暗,不,我是黑暗的一部分。黑暗是全世界的,黑暗是全宇宙的,它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你以为抓到我就可以阻止黑
暗了么?不,不,不,这只是个开头,这只是一切的开始,我只是个引子,最终黑暗将战胜一切。我将会回来,我保证你能认出我,我会以你熟悉的方式回来,回到你身边,包围你,缠住你,进入你的灵魂,这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即使你也不能,即使你不愿意。
长篇大论令他气喘吁吁,双颊也染上一层令人反胃的红色。
-说完了?我冷冷的发问。
――是――的。
他抻长声音,突然跳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扑过来。
在狱警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我已一个转身瞬间避开,在他还未落地的那一霎那猛然狠狠踹上他的心窝。不等袭击者摔到在地,早就伸脚踏上了他X_io_ng口。
――杂碎,你听着,随便你什么时候回来,没关系,我会再一次把你送上电椅。
――对了,记得跟焚化炉说声你好。
他使劲盯着我,看起来想说什么,可我脚上加劲,把气息全都堵在他的嗓子里。
忽然,他无声的笑了笑,慢慢做了个口型。
我分辨出是什么。
―――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探员格兰特 乔纳斯
“杜克警官,请您谈谈对此案件的看法好么?”
“杜克警官,您个人对这个案子是怎么看的?是否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杜克警官,您觉得这到底是模仿犯罪还是阿兰顿姆根本不是杀人犯?”
“请问,杜克警官,这个案件是否对您现在处理的哥伦比亚黑帮有影响?警方是否要对您进行特殊保护?”
“杜克警官,听说您同斯派德检察官私交很好,请问您现在是什么心情?”
“杜克警官,据说将要插手此案,请问是否真有此事?”
“杜克警官……”
“杜克警官……”
“杜克警官……”
刚从出租车里出来,我就被Ch_ao水般涌来的记者团团包围,数不清的话筒塞到面前,相机快门此起彼伏的响,大大小小的摄影机把我围了个水Xie不通,向前挪一步都困难。
警界浸Yin多年,对媒体的追逐早已习以为常,但此刻,刚刚自葬礼归来的我,却不想仅仅一句无可奉告就了事。
我停下脚步,紧紧盯住眼前的摄影机,看到倒映在屏幕上裹在黑色西装下的身影,削冷而Yin郁,象一柄挺直的长矛,寒气森然。
我才是地狱来的。
“我只想说一句话。”
四周骤然安静下来。
我几乎可以看到电视机那头的凶手此刻正坐在沙发里,和周围所有的人一道,屏气凝神等待我的答案。
示弱?
除非我死了。
“听好了,你这杂碎,我不管你是谁,你在哪里,我都会把你给揪出来,象对阿兰顿姆一样送你上电椅。现在提前向焚化炉问好吧,因为不久你就要躺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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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下午我都泡在办公室里翻查有关苏珊的案情报告。虽然几个月来事情闹得很凶,不过因为我将全部精力都投入黑帮毒枭的案件中,对一些细枝末节了解得并不深入,此刻逐字逐句的斟酌研究,终于确定最近这些血腥谋杀案和阿兰顿姆的作案手法纹丝不差。
事实上即使在顿姆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