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誓没有再说话,只是扭头看着车窗外的雨。雨又下大了,打在车窗上,外面一片茫茫,只能看见huáng色的灯光随着雨水扭曲地在车窗上游动。
他们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是爱说话的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到了一中的教工宿舍。
何chūn生停好车,让焦誓坐着别动,他打开伞先出了驾驶座,绕到副驾驶的车门前,拉开车门,接焦誓下车。
焦誓对他说了谢谢,二人一起走进单元门nei。
“何chūn生,谢谢你,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先回去吧,有空我再找你玩。”焦誓一脸歉意。
“嗯。”何chūn生也没说再见,只是向焦誓点了点头。
担心nv儿的情况,焦誓也没太留意,只是急急忙忙地上了楼,学校的教职工宿舍很老旧了,连电梯也没有。
何chūn生并没有走,他把伞往墙角上一放,又点了一支烟,就站在那儿抽起烟来。
果然,过了十分钟,焦誓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下来了,他看见何chūn生还在原地,愣住了。
“这么大雨,你打不到车,我送你们去医院。”何chūn生熄灭手中的烟,说。
“太麻烦你了。”焦誓低下头,说。
也许是意识到何chūn生之前的“有个朋友来拜访”只是个借口了,焦誓在抱着小姑娘坐上后座之后,并没有再提何chūn生有事之类的话了。小姑娘烧得迷迷糊糊的靠在爸爸怀里,焦誓搂着她,说:“我_M_M的视力很差,我不放心她出门**”
抱着孩子下来,还要穿过雨幕去街边等出租车,也不知几时才能有车。焦誓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何chūn生也没有问:你太太呢?
到了医院,所幸儿科急诊排队的人并不多。因为小姑娘烧到了40摄氏度,烧_geng本退不下来,医生给她开了点滴,让她在医院急诊科注she室输ye。
第一医院的急诊科注she室只有座位,没有chuáng位,焦誓问了护士有没有chuáng位,护士说:“没有哦,我们医院只有抢救室有chuáng,那是给抢救的病人用的。”
挂号时,何chūn生发现焦誓的nv儿名字叫做焦chūn水。焦chūn水三岁多,可是个子却比较高,焦誓把她抱在怀里,坐在注she室里,俨然是被家长抱着打针的身量最长的一个孩子。她一直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地,睁开眼睛就叫一声“爸爸”,焦誓问她怎么样,她就说:“我好想睡觉。”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由于焦誓一直抱着孩子,何chūn生就去缴费
、取药,叫护士配药。第一医院的急诊几十年了,也没有变过,收费处仍然是那个小小的窗子。何chūn生站在那儿,想起二十多年前背着爸爸在这里挂号的景象,有一些_gan慨。
焦誓在何chūn生走进注she室的时候,不知对他说了今天的第几次“谢谢”。护士把针水打上以后,焦誓对着何chūn生说:“何chūn生,真的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有人过来接我们。”
“哦,你太太她在家吗?”
焦誓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他略显láng狈地说:“A,她一会儿应该会回来了,她去参加同学会,可能太吵了,没听到电话。我给她留言了。”
“是吗?都是今天的同学会A。”何chūn生看着焦誓脸颊上的红,在急诊输ye室通明的灯火下,他的皮肤看起来那么白,就好像过去一样。
焦誓脸上的红褪了一些,他点点头,说:“嗯,高中同学会。”
“那她来了我再走吧。”何chūn生在焦誓身旁坐下。他想着,就这一次,今晚过后,他应该也没机会再见到焦誓,五年十年参加一次同学会,再下一次见面,也都快四十岁了。再下一次次,也许都老了病了,没准已经不在人世了。
在这样的焦誓身边坐着,何chūn生再未有什么不安。也许是过去的自己将那些情愫放大了,因为没有得到,所以刻骨铭心,可是人世的遗憾远不止于此,这样在焦誓身边呆着,反而让他可以正视这些遗憾了。
“对不起。”十点钟,在孩子的输ye接近结束时,沉默了两个小时的焦誓忽然对着何chūn生这么说。
不能确定他在道歉什么的何chūn生说:“你太客气了。”
焦誓看了他一眼,何chūn生愣住了。他的眼中似乎有些水汽。
不能解读那一眼含义的何chūn生心脏忽然疼痛起来,就好像多年前那个雨夜一般,那早已熄灭的火苗若隐若现,摇曳起来,让他灼热不安。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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