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道:“你总算是来了。”
燕王:“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宋青:“自从上次战场初见,惊为人天!”
燕王:“哈哈,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宋青:“……”
我说:“啊!”
宋青:“他要洞房!”
我僵硬地看她,Y_u昏Y_u倒,踉跄一阵:“宋青!”
燕王一把将我扛上肩,上下颠倒,男女颠倒,我大恐惧:“宋青!”
“否则为何要贬你父职?调开你兄长?公主又为何以死相抗?她大笑:“和番的是你,为奇!”
一级女翻译官宋青的番邦日记
(一)天朝元庆十三年五月初八记于西蛮守城
我姓宋,行四,单名一个青字。
宋家世运一向不佳,素来清贫,湖海飘零,孤苦无依,偏偏女子又多,肩膀瘦削,不善谋生。
爷娘在世时,总是教导我们姐妹,说要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而绝不能将刀插到朋友的两肋之上,虽不能说是错,但现在想来,总觉得可笑。
后来,爷娘死得早,我也没什么朋友。
……
……
四姐妹便相依为命,过了一段首如飞蓬、饥寒入梦的困苦日子。
为生所迫,我入宫做了女奴才,为了一点两点薄利小钱不知如何辛劳。
我先服侍的是宫中皇后娘娘的大嬷嬷,她很胖,一洗澡三层油水,又是奶娘出身,X_io_ng前宏阔,我的工作平白便多出很多。
后来,因为我做事勤快,长得老实,容貌也不甚出色,所以只熬了五年便被拨到八公主身边当差。
当时人人都说,八公主天上人间,美得令诸贵族公子们如蝇袭膻,眼目相随。
本来,我也不以为然,不过如今置身番邦,就……非常觉得了。
……
……
今天是天朝元庆十三年五月初八,早上,虎威为副将难得自己起床,他看起来挺兴奋,高高兴兴地穿上了那件镶着大红襟的长袍,竟还不知是自己的嫁衣,还吆吆喝喝,呼前呼后,十分地俗气可笑,这就是公主曾以死相护的心上人,我想。
啧啧啧啧,贵族的审美观啊……
第一次穿得如此隆重,好像真是女子出阁的心情,随着仪仗队,我慢慢走在昔日战场,飘风勃兴,玄云四起,故乡某些个有着正直眼神的男子的尸骨就掩埋在足下,似乎在低回诉说,久久无法散去。
三位姐姐还未遇到良人。
我万分忧郁,落花寂寂荒草无,云影山光尽。
……
……
那为奇行在最前列,背影摇荡,现出股纨绔子弟特有的疏狂之气,此人心浮语浮,实在是讨厌无比,我背井离乡却全为着他。
唉!
不知为家老实可爱我青梅竹马的小厮十方儿现下如何,此次和番,他未曾跟随,我又是欢喜又是烦忧。
当年,就是眼前这个杀千刀无恶不作不得好死嘴烂心烂活该嫁给男人的飞天无敌小将军为二,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口声声扬言,若哪家女子看中了他的玉面小厮,除非是天下红雨爹爹生娃会说番话,否则便……哈哈哈哈哈。
那时年幼,我天真啊!我无知哪,才会信了他的话。
之后几千个日夜,我摒弃凡心,趁闲便苦读钻研,寒窗残烛,稀发孤灯,逢人便嘀咕,如此辛苦,虽不敢讲精通摩罗语,却也应该是能听会说,如此费心,谁想非但没能再与十方儿多说上半句体己贴心话,反而一技傍身却成祸,将自己推向黑色的深渊。
天朝答应了摩罗的和亲请求,我是随军
翻译。
想宋青区区一个弱女子,缺依少靠,冤哭无效,除了成为那始作俑者的陪葬,别无他法。
我含恨看过去,为奇那厮正兴致勃勃与对方礼官叙谈,拽得好像自己真会说番话一样。
我想,你笑吧笑吧!
待会哭死你!
哈哈哈哈哈!
……
……
我虽心中得意,但终究是外交场合,不能有丝毫放肆怠慢,耳听得战鼓声声,眼前一溜清凉壮男,鼓捣着肌肉擂大鼓,汗滴禾下土。
本来还听得很有气势,岂料临时变调,换成采莲曲,“浮~~~~~~云散安安安,明月照人来!”
差点跌倒,幸好番王及时出场。
那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下看到摩罗国主,见这四海闻名的野蛮战鬼眼中闪出耀目神采,竟是充满倾慕与喜悦,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我履行自己的指责,“宋青送亲至!”
又用摩罗文重复了一遍,随后环顾四周,鼻孔朝天。
怎样?姑娘念得可准?
顺便看到为奇张大着嘴,不禁是万分解气。
燕王叽叽咕咕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便回头看我,当时我很紧张,因为是头一回听到真的摩罗人说摩罗话,竟没有同声反映过来,眼看着就要折了咱天朝一级女翻译官的名头,还好我宋青机灵,猛然间回想起方才诡异的江南小调,顺口便拿来充数。
为奇奇奇怪怪地“咦”了一声,好像莫名其妙的样子,却还是没有往别处怀疑。
燕王见沟通良好,又美滋滋说了一句。
这回倒是进步神速我听懂了一半:“……战场……你……人……什么什么啊……”
我想,普通有情趣的男人这个时候应该表白一下自己的心迹,交代如何看上你的,如何想得到你的,又是如何心Ch_ao彭湃的,于是转头便对为奇翻译:“战场初见,惊为人天!”我得意的想,押韵贴切,我是天才!
为奇闻言,蹦起老高,脸如便密:赤橙黄绿青蓝紫。
摩罗王笑了,“哈哈,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众人又一起看我,看得我呀,头皮麻痹。
真的不是我摩罗文水平不济,实在是因为看为奇的脸色太过入迷,以致……
我绞尽脑汁。
为奇瞪我,“啊”得哑了嗓子。
我便也回瞪他,突然灵感勃发,耳边似有谁在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那么下面的程序应该是……
我擦擦汗,极力使自己看起来很正经,指指摩罗王:“他要洞房!”
为奇眼翻Y_u昏,摩罗王手脚灵活,一把便扛起了飞天无敌小将军,置于肩上,大踏步而去。
我再也忍不住,追在后面戳底:“为奇!和亲的是你!”
我仰天大笑,这时,不分天朝与摩罗语。
新人既已退场,旁角当然各自散去,我是高级知识分子,受到礼遇本就在意料之中,当时便有两个年轻女子上前引我,察言观色下,估计一定想领我到住处,也就跟了去。
果然。
虽说四壁简陋,但总也好过在天朝的那段天被地褥的岁月。
毡屋一间是吾房。
从此,终老他乡。
我实非春花秋月善感之人,却在不知不觉间止不住凄凉,身在三千里外的边关,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