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曲——“小叔”来了!
我的确是忘了。
轩瑞鑫长年不在国内的另一个理由——她是个未婚先孕的单身妈妈。
轩家纵然有钱,但毕竟身在礼仪之邦,轩老太爷在这方面思想保守的很。再者,也是听轩家其他人私下流传,轩瑞鑫当年因情伤出国度了一回假,回国后没多久就有了身孕。孩子的父亲,连姓甚名谁都没人知道。
据说当年老太爷气极,准备qiáng拖这个小女儿去医院打掉来路不明的孩子。结果轩瑞鑫半夜跑路,离家四年才重新回来。那时,孩子都跑跑跳跳会叫人了,眉眼五官长得异常深邃漂亮,竟是个混血儿。
也不知道究竟混的哪国,反正老太爷对他们两母子并不怎么待见,态度不冷不热。也因此,轩瑞鑫很少回国,至于那孩子,纵然小时候不懂,慢慢长大也会看人脸色,回来的次数就更少了。
我也只在很多年前的一次家宴上见过他。那时我还在读高中,对方也只是个纤细俊美的少年,在轩老太爷介绍下,神情淡淡的叫了我一声嫂子,惊的我差点没晕。
时隔多年,那人的五官气质却是愈加出色了,东方人的黑发配着西方人的金棕色眼瞳,再加上无与伦比的挺鼻和象牙肤色。我在音大见过那么多所谓才色兼备的俊男,却没一个人的气质能跟他相较,更别提相貌。
怎么形容呢,那感觉就像是一朵绽开在雪地的紫蓝色鸢尾,绚丽的色彩带出倨傲的气质,有一点孤傲有一些自负,却似乎又有一缕掩藏其后的美丽柔软。
轩流沉,流làng沉沦,是否是当年轩瑞鑫最恰当的心情写照?
¤¤¤¤¤¤¤¤¤¤¤¤¤¤¤¤¤¤
那天回到住所已是深夜。
轩慕从来不是怜香惜玉的性格,每次回家都是我自己寻找jiāo通工具。这次地点偏远,没有公车,每个客人都自备私家车。纯馆多明星,所以连出租车也不许逗留。我走了很久才拦到车,到家后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的,怕是要感冒。
第二天真的发起烧了,一连病了几天,小媛一个人看琴行,忙的直埋怨,再次唠叨着要给琴行添个人。
我所住的公寓就在琴行楼上。这其实一套三层的商业房,位于新形成的商业广场内,四周矗立着几栋三十多层的办公大厦。
琴行前门临着大街,侧面不远处是绿化成荫的河岸外滩,周边一圈都是高级商铺:时尚家居店、咖啡屋、西餐厅以及红酒会所,人气极旺。
房子外墙是很时尚的烟灰色墙砖,一楼为店面营业,二层是仓库和办公区。三层两室两厅,装修简约典雅,陈设极其小资,再加上三层都是通透的落地玻璃,无论上班还是住人都十分舒畅。
琴行不是我的,我只是打工者,受人之托坐上店长之职,还有免费住所,当然要尽心尽力。琴行不算大,也没兼开教学班,所以生意一般。平时就我和小媛两人,朝九晚八的顾店。
所幸那人要求并不高,只要收支平衡即可。对此,小媛曾感叹过,要哪天把房租也算进收支去了,估计这店不到三个月就倒闭。我同感叹。对啊,幸亏店铺是买而并非租,否则以我这点能耐,早关店大吉了。
发烧后的一星期,我终于在小媛的碎碎念下发出招聘启事。
开出的工资不高,但琴行工作胜在清闲,来面试的人陆陆续续倒也不少。只是基本在小媛那关就被掐灭。
这丫是标准的以貌取人,直说反正总归要请,怎么也得请到个帅哥,每天看着才舒心。
如此几天后,我便不再理会招聘的事,反正要请人的是她,请不到也不会怨我。
这天不是假日,店里清闲,我出去逛了会街回来,小媛居然兴冲冲告诉我人请到了。
“你绝对满意!他又帅又有才华,完美到不行!明天他就来上班了!”
我无语,她大约有些兴奋过头,忘了谁才是一店之主。
次日,小媛比平时早了半小时到店里,我却在她的期待里直接将人秒杀。
“为什么为什么?”她使劲摇我手臂,晃的我眼晕。
为什么?我抬眼看了看来人。全黑的修身薄呢大衣衬得对方身材矫健修长,熟悉的深邃五官,神色倨傲。黑色额发下,显眼的金棕色眼眸正看着我,绚丽夺目,有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我看到他意外,他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时也带着意外。大约是没想到宴会上浓妆艳抹的人素面朝天原来是这个摸样吧。
我托着自己平凡的下巴,“流沉,我这里可请不起你。”
“我又没要求特殊待遇!只是来应征工作!”他明显有些不悦。
我摇头,“不行。”
“不行的理由是什么?”他跨前一步,近距离对比之下,我才发现他居然高了我一个头。
“没理由,这里我说了算。”
他专注看我片刻,眼瞳微眯,“你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嫂子。”
被他这一喊,我只感觉脑中嗡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断了。
这天,轩流沉被我毫不客气的扫地出门。
¤¤¤¤¤¤¤¤¤¤¤¤¤¤¤¤¤¤
流沉跑来琴行面试的事,不知怎么被轩慕知道了。
他在电话里义正严词的表达了他对这个弟弟的心痛和惋惜,并一再告诉我不要聘请他,更不要帮助他。好让这头迷途的羔羊自己返途,深切反省自己的错误。
我没有多问原因,随口嗯了一声。挂掉电话,我问小媛轩流沉面试时是否有留下电话。
“打给他,说我聘用他了,即日上班,朝九晚八,一周一休,试用期三个月。”
说完,我无视小媛的震愕与惊喜,继续坐在吧台旁对着笔记本看我的美剧。
认识都九年了,轩慕啊轩慕,你怎么就这样不了解我呢!我抿一口咖啡,心情顿时无比写意。
第二天,轩流沉准时出现,伴随他出现的,还有旅行袋和一只趴在小水缸里的小乌guī。
我眼角抽了抽,“怎么回事!”
“之前面试时小媛告诉我,这里有地方可以给员工住。”
“……”
一旁小媛小碎步跑走去gān活。
我按住太阳xué,“楼上是仓库和办公区,没有房间。”
“三楼有房间,两室两厅,很大的……”小媛的声音鬼魂似的飘过来。我一记冷眼撇去,她却偏偏不怕,继续道,“有什么关系,反正他是你小叔,楼上又有空房间,就一起住好了!”
小叔……这称呼真让我不淡定。
“你告诉她的?”我看向轩流沉。他正逗弄着水缸里的小乌guī,闻言朝我看看,“是啊,嫂子!”
我感觉我脑中的什么又断了,“我不是你嫂子,我和轩慕还没有结婚!”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上官初?上官小姐?初初?初子?”
砰!正擦窗的小媛一个惊吓撞上玻璃。
靠!初子?我还贞子呢!我淡淡吸了口气,“在这里,你只能叫我店长。”
¤¤¤¤¤¤¤¤¤¤¤¤¤¤¤¤¤¤
我舒适的单身贵族生活正式结束。
流沉的态度很坚决,没有住的地方,这工作他不做。我想,大约是我先拒绝后录用的举止让他猜到了什么,才会这样有恃无恐的威胁本店长!
他占用了三楼的空置房间,这里本来就是客房,有时遇上大雨大雪,小媛懒得回家就会在这里留宿。
现在被他人占用,她非但没不高兴,还兴冲冲的给他换上全新的被褥,到了第二天更提议要给新员工庆祝,说晚上一起去吃火锅,她请客。
我缩在谱架旁的小吧台后没吱声。
由于昨晚的突发事件,我头正痛着。
要算起来,我和轩流沉只见过几面,对他根本说不上了解,而且他在国外住了那么多年,很多生活习惯都和国内人不同。
但既然同意让他住下,我也做了一定心理准备,没料想还是给惊着了。
事情是这样的,昨晚半夜我起chuáng上厕所,黑漆漆的客厅方向却隐隐飘来诡异yīn森分辨不出是什么的诡异声。我从小跟父母住,读大学又是四个人一间宿舍,人生前二十多年没独住过,尤其怕黑。搬来琴行起初一阵子,都是开灯睡觉,后来才慢慢习惯。
如今半夜三更听到这种声音,吓得我差点没从浴室窗口直接跳出去。
结果灯开了,某人汲着拖鞋噼里啪啦跑来,我这才知道他一个人在没开灯的客厅看恐怖片……ORZ!
经过这一闹,后半夜我压根没睡着,早上顶着熊猫眼起chuáng泡咖啡,刚喝第一口,却看见某人只穿了条很紧身很紧身的小内裤从房间出来。
我一口咖啡全喷了出去。
他似乎还没清醒,黑发微乱,眼眸迷朦,象牙色的肌理线条优雅而qiáng悍,双腿笔直修长,散着年轻又傲然的性感气息。
几秒钟后,他看见了我,神情有一些变化。我觉着,这人估计刚睡醒忘了自己身处何方。
又几秒钟后,他相当淡定的说了句抱歉,接着转身回房关门。
我一边赞美那让屋内温暖如chūn的中央空调,一边认命的去洗衣服上的咖啡污渍。
¤¤¤¤¤¤¤¤¤¤¤¤¤¤¤¤¤¤
小媛很不理解我的沉默,新员工庆祝活动当然也没办成,她恼了我几天,直到这天,琴行来了位特殊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