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尽管护卫们不相信习武天才的十六王爷,会在雪地里摔跤,但也只得听从命令。
“嗯?”谢凌毅才走出几步,便踩到了那个雕刻精致的陀螺,他弯腰捡起,在手心里把玩着。
“王爷?”护卫不解王爷的举动,这种小孩子的玩艺,王爷三岁以后就没再碰过。
“以后不会再摔了。”谢凌毅看似自言自语道,接着,五指一收紧,那石制陀螺竟碎成两半!
……雪花如扯碎的薄絮,飞飞扬扬地从谢凌毅的脸前飘过,他又想起接下来,和这位欧阳少爷接连四天的见面。
第二天,欧阳少爷穿着雪白的棉袍,看上去像小雪人般肥肥的,他和武程并排走在回廊上,武程像在赔不是,一个劲地点头哈腰,后来欧阳原谅了他。
第三天,欧阳少爷小跑着经过回廊,看到一宫女捧着许多被褥,立刻停下来帮忙,宫女笑着不肯,他后来总算抱到一件,没走几步,却摔个大跟头,被褥脏了。
第四天,欧阳少爷和几位小公子一起追逐着打闹地经过回廊,笑声在他们消失后,也依然在回廊里徘徊不去。
第五天,虽然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欧阳少爷依然笑脸迎人,以至于每个向他行礼的太监和宫女,都会展露出一丝陌生却动容的微笑。
第六天,也就是今天,谢凌毅看着越来越晚的天色,欧阳少爷还未经过远处的那道琉璃瓦片,朱红栏杆的九曲回廊。
“呼……”喝出的热气,很快被冷风吹散,谢凌毅突然觉得自己每天有意无意地来到这里,望着那傻乎乎的靖国男孩,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明天,他就将圆满地完成任务,回去夏国,天资聪颖,又熟知宫廷权术的谢凌毅知道,这次锋芒初露,不会带给他荣耀,反而是生Xi_ng残酷的国王的猜忌,稍有差池,就很可能命丧王宫。
所以,此刻的他更应该好好地考虑应对策略,没有人可以相信,除了他自己……
才想着该立刻离开这里,前面的回廊上,就传来欧阳少爷的声音,他拿着一本书,边走边背着,脑袋还不时跟着韵律晃两下,很有趣。
就算不愿承认,Yin郁确实一扫而光,谢凌毅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男孩,这回,欧阳少爷没有着急着离开回廊,他坐在栏杆前的卧板上,看着外面雪花下的腊梅树。
而后,他很大声地念了首咏梅的诗歌,谢凌毅发现,虽然他做事笨手笨脚,诗歌倒是背得挺有味道的。
欧阳少爷背完诗,朝腊梅笑了,笑得很开心,他的诗是送给梅花的。
谢凌毅竟然觉得吃味,他压抑下前所未有的,不知名的惆怅心情,继续看着男孩,背完诗歌后,男孩背靠柱杆,无视呼呼灌进来的冷风,打起瞌睡来……
“果然是个傻瓜。”谢凌毅见他在风头里睡觉,很不快地想道,他走过去,欧阳少爷越睡越熟,身子一点点地往后移,最后竟失去支撑,往后仰倒下去!
“竟会睡得那么死!”刚好赶到的谢凌毅,伸出手臂,一把抱住了他,发现男孩怀里揣着个暖炉,难怪不觉得冷。
“醒醒。”虽然个头一般大,但凭谢凌毅的臂力,还是较为轻松地抱起男孩,他小心翼翼地把他移向有砖墙挡风的回廊横板上。
“呼。”欧阳少爷眉头皱起,蜷紧身子,摆明着抗拒清醒。
谢凌毅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貂皮斗蓬脱下,抖去上面的积雪后,盖在男孩身上。
斗蓬的温暖,让欧阳少爷更熟睡过去,谢凌毅静静地凝视着他,联想起自己的休憩来。
他的母亲岚贵人曾告诉他,在他婴儿时,老国王健在,未立太子,怕遭其它王子的毒手,就没敢让他单独睡过。
懂事后,谢凌毅跟着国师薛易学会了浅眠的方法,一点动
静,都会让他迅速清醒过来,起初很不舒服,时间久了也就成了习惯。
而他,就算不是靖国皇族,好歹也是贵族少爷,这样无危机意识,无礼仪的,在任何人都会经过的回廊里酣眠,让谢凌毅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雪越下越大,放眼外面,唯独腊梅迎风盎然怒放,谢凌毅方才踏出的脚印,被雪填平补齐,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敌人?”在如此安详的时刻,谢凌毅也无法忘记彼此的身份,他匍匐在男孩如贝壳般小巧的耳边,呢喃道。
匀称的呼吸声,和谢凌毅微带急促的气息,交迭在一起,产生一种奇怪的现象,明明失去斗篷的呵护,他的身体却越来越热。
“掌灯。”忽然,回廊的尽头,出现了两个提着灯笼的太监,他们用木叉子挑下回廊上的宫灯,点燃,再挂上去。
昏暗,随太监们的临近,如一层一层春蚕剥茧似的退去,回廊慢慢地洋溢出明缓的红色光辉,谢凌毅低头看了眼男孩后,站起身子,踱步离开。
沿着来时的雪地,身影隐没在绝佳的黑夜之中,与此同时,回廊里响起太监惊讶的叫唤:“欧阳少爷,您怎么睡在这里?”
尖锐的嗓门吵醒了男孩,他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发觉到身上盖着的貂皮斗篷,便展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谢谢。”
而后,太监们护送欧阳少爷回去寝宫休息,愈来愈大的寒风夹带着雪花,把空无一人的回廊栏杆都染得雪白雪白……
缘之物,看不见,Mo不着,却深不可测地维系着每个人的“相遇”、“交心”,就像万物终有正反两面,Yin阳二极,“缘”有顺,亦有孽。
弹指一挥,十年光Yin转瞬而逝,今日农历五月十五,是靖国皇太子,年仅十六岁的郢仁,登基皇位的大喜日子。
作为侍奉先帝的宰相欧阳鹤,因为人谨慎,政绩赫赫,被选为辅助新任皇帝的首要大臣。
宫廷里越是张灯结彩,曲调隆重,欧阳子鑫就越是百无聊赖,身为欧阳鹤唯一的公子,已经是弱冠之年(按虚岁二十岁算,他实际是十九岁),他显然要随同父亲一一拜见各种达官显贵,以巩固欧阳家族在朝廷里的声望。
但这也是他最不喜欢做的事情。
在御花园里兜走了一圈后,欧阳子鑫静静地打量着这座秀丽华贵的庭院,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辉煌的宫廷,他儿时就和皇子们一起读书,还因此在皇家书院住过一段日子。
“子鑫,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在花园里晃荡。”爽朗的笑声,打破了瑟瑟花鸣,来者是身材高大,面容硬朗的青年,他身加黄铜战袍,说明是武将的身份。
“彼此彼此,武程,你父亲每次议事,不是要到傍晚才结束?”欧阳子鑫薄唇一抿,笑道。
“呵呵,被你看出来了,我还是副将,老将军们的话题可插不上嘴,所以出来透口气。”武程站定欧阳身边,看着这位身着蓝色绸衫的俊秀青年。
他是特地出来找欧阳子鑫谈天的,虽然他们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但两人所司职责不同,随着年纪的增长,相处的时间就越来越少。
最近的一次聚会,都已经是一年前的事,同一帮贵族子弟一起,东拉西扯了一两个时辰,便匆匆散了。
“听说夏国国王乘靖国换代之际,发起北疆战争,情况真得很严重吗?”欧阳子鑫抬头看着武程道。
“啊?”武程恍然回神,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