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比我清楚。”
戚维扬温和的说,“你说的很对,所以我才请苏女士今天过来。”
苏笏怔住。
“不过看来她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揭开这层面纱,才由您替代。”
苏笏低下头,指节摩挲著挺直的鼻梁。戚维扬看著他,他有一张轮廓分明的脸,还有长而密集的睫毛。
“您的意思是当面揭穿她?”他抬起头来,“由我出面和她长谈一次?”
“恐怕不会很见效。因为她大可以装作无法对你说话,你筹划中的‘长谈’自然就流产了。”
苏笏看著他。
戚维扬抿抿嘴角,“我是心理医生,对於装病的伪患者我无能为力。”
苏笏想,这个心理医生真是难缠之极,滑不溜秋的似条黄鳝,想从他嘴里套出个“是什麽”、“怎麽办”来,难於上青天,甚至就连那个难得的“为什麽”也是自己答上来的。忍不住出言讥讽,“我以为心理医生可以钻进别人的脑子里,在精神领域无所不能。”
方台台正色道,“只有神经外科医生可以钻进别人脑子里,用手术刀和小号钳子。”
苏笏喷鼻息,他不是没有幽默感,但也许是职业所限,始终认为在工作时间一切谈论不应涉及玩笑。亵渎。在悲痛Y_u绝的家属或是呆若木鸡甚至铁嘴钢牙的嫌疑人面前,那简直是绝对的。
戚医生对於肤色和身形的推测很到位,张小茶的小舅是一名刑警。
戚维扬此刻却在神游,他想起曾有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对自己说,“这世上本就不存在能被语言治愈的心理问题。”
有谁的心,形成的结,能被别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解开?管你是语重心长,苦口婆心,一针见血,甚至是醍醐灌顶呢,那是只有当事人才明白的痛,也许旁人可以劝We_i,可以推动,可是决定走出来的,从来也只有自己而已。
可是张小茶还那麽年轻,诚然如方台台所说,那麽漂亮的容貌,那麽好的条件,没有人点醒她,她会觉得这样做无可厚非,母亲是属於自己一个人的,全然不会想到母亲也是一个女人,甚至多年前也曾是一个少女。母爱的伟大会纵容孩子采用错误的方式达到自己的愿望,久而久之,难保不成为一个表演症患者,那可就更困难了。
想了想,戚维扬还是开口,“可以由我出面,刺激她对别人有反应,然後你们再继续。”
苏笏一楞,方台台也撇撇嘴,心想戚这双鱼座的老好情感过剩男到底还是没有修炼得如臻化境,一定要自寻烦恼。也好,反正早点解决那任Xi_ng的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丫头也省心,可惜这月余来的诊疗费就快没了。她却不知,戚维扬那也是出於自己的职业尊严考虑,胥黎和方台台已经够他受了,难不成还要在名单上再加一个运动健将?
於是几个成人花了整个下午在心理诊所里谋划著对付一个撒谎孩子的方法。
第四章 暗示加恐吓
运筹完毕,由苏笏打电话通知姐姐晚上约张小茶出来。
戚维扬心里有一种小小的罪恶感。他看看方台台,後者不为所动。
晚上张小茶来的时候戚维扬直接带她去了神经外科。苏笏、苏嫿、陈先生、方台台,甚至还有胥黎和林护士都在。
胥黎朝戚维扬挤眉弄眼,“看你弄什麽玄虚?”
戚维扬不理他。
要不是需要神经外科的配合,他才不想叫这个大嘴巴过来。
他很严肃的向张小茶介绍,“这是三院神经外科的胥黎胥大夫。”
胥黎点点头,作微笑状,小茶没有理会。
“小茶,现在情况是这样。鉴於你的失语症一直没有明显好转,我们只能推测是器质Xi_ng病变造成的,决定采用更积极的措施。我
跟胥大夫商议了一下,准备给你做一个开颅手术,对脑垂体的刺激应该是最有效也是最後的方法了。”
小茶长大了嘴,惊恐的看著母亲。苏嫿狠狠心将头转向一边。
胥黎咧开嘴爽朗的笑著,在空旷的诊室里震的日光灯嗡嗡作响。
“别害怕别害怕,很简单的手术,就是打开颅骨,钻几个窟窿就可以,时间一般不会超过6小时,当然我们会给你打麻醉,不过长头发得全部剃掉。放心放心,脸上不会留疤。”
张小茶瞪著他,又转而瞪向戚维扬,一脸惊惧。
戚维扬清清嗓子,转向胥黎,“要不再试试最新的进口药,促进脑垂体分泌的?”
胥黎面有难色,“那个药好是好,有点儿贵呀。而且我们这儿存货也不多。”
苏笏恳切的说,“您就给开了吧,大夫。能不动刀子最好了,小茶正是爱漂亮的年纪,剃了光头多久才能长出来啊?而且永远头上都有一道疤了。”
胥黎勉为其难的点点头,使劲儿拍拍戚维扬的肩膀,“戚大夫,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哦,下个月的午餐费你都包了吧。”转而向众人说,“你们可得作证啊。”
戚维扬气的磨牙,心想这臭小子倒是入了戏了,趁机敲起竹杠来。
胥黎叫林护士拿来的所谓进口特效药其实就是换了包装的10%的葡萄糖酸钙注Sh_e液一只,方台台麻利的撸起小茶的袖子,她求助般的看著母亲,苏嫿垂下头来,看得出来心里正在剧烈斗争,陈先生轻轻的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张小茶愤怒的转过脸,几乎要憋出泪来,她哆哆嗦嗦然而坚持著伸直了胳膊。戚维扬的罪恶感更甚,为了不功亏一篑,还是要硬著头皮演下去。
“小茶,十五分锺後你会感觉到有些头晕,我们再来作个测试。”
张小茶红著眼圈,委委屈屈的坐了下来。
“我们会再训练一下你的反应能力,我来问你问题,你回答。”
她点了点头。
戚维扬看著表,快15分锺的时候他问道:“上周末的时候做了什麽?”
“陪妈妈逛街。” 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
“还记得买了什麽吗?”
“妈妈买了两双鞋、一只包包、一条裙子,一件外套。我买了一幅白沙画。”
“还有呢?”
“周二去看了希腊雕塑展。”
戚维扬作势看表,“快十五分锺了,要没有效果的话……”他沈吟著。
张小茶紧张的看著他。
陈先生突然说道,“展览馆人多吗?”
张小茶脱口而出,“多极了,挤得要死。”而後突然楞住了。
所有人都静静的看著她。她先是尴尬的笑了笑,“进口药还真的蛮有用。”
没人吭气,大家都瞟著戚维扬,恶人都要推给他来做。
戚维扬叹气,正准备开口,苏笏的声音突然响起,“大夫刚才给你注Sh_e的是葡萄糖。”
第五章 只为自己活
张小茶一愣,终於慢慢的反应过来,脸色涨红,红的几乎要喷出血来。
她站起身来,对戚维扬怒目而视,“你设计我!我那麽信任你,你设计我!”
戚维扬嚅动嘴唇,很想说“那是因为我拿著你娘给的酬金,受人钱财,与人消灾”,可是直说未免过於残忍,也就不分辨什麽。
张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