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声中。苏扬心疼地替爱人擦了擦额前的汗水，若不是痛到极致，他的人鱼王子决计不会放任自己发出这样软弱的呻吟。

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样漫长的时间之後，胎儿终於进入了产道，却仍旧徘徊在穴口不肯下来。

人鱼的嘴唇已经咬出了鲜血，发白的指节紧紧地抠住岩石壁。汗水模糊了他的眼睛，连呼吸都变得分外吃力。

“用力，小辰，已经能看到孩子的头了。”苏扬焦急地给爱人鼓劲。

“扬……帮我……”姬宇辰的声音已是十分虚弱，神志却还算清明。他能够清晰地感到胎儿在向下走，却没有办法将它诞下。

这孩子这样腼腆害羞不肯出来，也许真的是个女孩子呢。

苏扬在心中默默地向神灵祈祷，只要能让爱人平安诞下孩子，他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月色不知什麽时候已经变得暗淡，墨色的夜空里已经可以看得见启明星了。

天，快亮了。

“扬……”只见人鱼手指微动，似有话要说。苏扬连忙上前紧紧握住。

姬宇辰抬眼看看已经微微发亮的天空，知道黑夜就要结束了。不能诞下孩子，那麽黎明来临，等待他的将是死亡。手指触到仍在鼓动的大腹，自己却已经无力将它诞下了。

“若我没能将它生下……”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身旁的爱人死命地摇头，眼中似乎还含著泪。人鱼费力地扯起嘴角，想要安We_i他，只因为太过勉强，却像哭一样。只得继续说道：

“请你将我们的骨灰带到岸上去……不求你时时刻刻想著我，莫要忘记了就好……”

苏扬紧紧地捂著嘴，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人鱼王子深深地看著自己的爱人，像是要把他看进心里去。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人鱼的脸上。姬宇辰在心底微微一笑。

今生有你为我如此，足矣。来世愿做人类女子，与你相偕白首。

“小辰……”一旁的苏扬早已泣不成声，却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我们再努力一次，好不好？就算是，为了我。”

姬宇辰看了看已经翻起鱼肚白的天空。好吧，为了你，我愿意再努力这最後一次。

也许是过路的神仙听到了苏扬的祈祷，也许是上天终究垂怜有情之人。

在黎明前的最後一刻，婴儿响亮的哭声宣告了苦难的结束。

那是一个小小的人类的小姑娘。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人鱼的身上，浸在海水中的鱼尾变成了修长的双腿。姬宇辰怀抱著自己辛苦生下的小宝贝，依偎在爱人怀里。苏扬则伸出双臂，将这一大一小一同圈在怀里。

“小辰，你愿意放弃海里的生活和我一起到岸上共度一生吗？”

“好啊，只要你家里有足够大的浴缸。”

……

End

人鱼传说　番外

即兴小番外

初夏的午後天空澄澈空明，轻纱似的流云缓缓地飘动。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孤零零地漂著一只小艇，一对年轻的父母正带著他们的小女儿悠闲地玩耍。事实上，掌管这片海域的神明的脾气并不十分温和，这里总是狂风大作、波涛汹涌，因此很少会有人冒险到这里游玩。而今天，这位神明似乎心情愉悦，海面上十分平静，只翻滚著细小的波浪，在阳光的照Sh_e下金光闪闪。

这样的午後实在惬意，苏扬索Xi_ng关了发动机任小艇在平静的海面上漂浮。他舒服地躺下来，闭上眼睛双手搁在脑後枕著。忽然，苏扬发觉有什麽东西盖在了脸上，睁眼一看，是一顶遮阳帽。

“还是遮上点吧，你这样子会晒伤的。”

说话的是他的爱人姬宇辰。姬宇辰

就坐在苏扬身边，抱著他们的女儿小葡萄玩耍。四岁的小葡萄就是姬宇辰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宝贝女儿，她长著可爱极了，粉嫩的小脸颊上嵌著一双葡萄一样美丽的大眼睛。小葡萄靠在姬宇辰怀里，手里把玩著他柔韧的发丝，调皮地笑著。姬宇辰无奈地从女儿的小手里抽出自己的头发甩到背後去。尽管不再是人鱼，姬宇辰依然留著一头美丽的长发，只是将显眼的银色染成了黑色。

姬宇辰靠在小艇边上，眼睛忽然瞥到有什麽东西正缓缓地漂过来。定睛一看，姬宇辰几乎吃了一惊。那是一个小小的瓶子，瓶颈上系著几根水草。而这水草姬宇辰十分熟悉，是深海皇宫里才有的龙鳞草。

小小的瓶子就在手边。

姬宇辰看了看身边浅眠的苏扬，轻轻地捞起了瓶子，并竖起一根手指对小葡萄做了一个“嘘”动作。小葡萄歪著头疑惑地看著他，然後听话地点了点头。

“拉钩。”姬宇辰对女儿做口型，并伸出小麽指。

“嗯。”小葡萄爽快地勾住了姬宇辰的小麽指。

尽管有擦防晒霜，但苏扬和姬宇辰还是担心海边毒辣的太阳会晒伤小葡萄娇嫩的皮肤，所以一家人并没有在海面上停留太久，很快回到岸上的酒店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四岁的小葡萄已经玩了大半天，此时又刚洗过澡，看上去有些倦了。姬宇辰於是哄著她睡了下午觉，而夫夫二人也趁机亲热了一番。待到红日西沈，一家人才高高兴兴地去吃海鲜大餐。

在苏扬的建议下，一家人并没有在豪华的酒店里用餐，而是选择了靠近海边的一家小餐馆。店主夫妻是当地的渔人，小店里的菜肴都是当天打捞上来的各种海鲜，味道鲜美价格又便宜。一家人吃得十分开心。其间，从店主人的口中了解到：很多扇贝、牡蛎之类的海鲜在这边靠近沙滩的浅水区就可以捡到。小葡萄一听，立即嚷嚷著要去捡扇贝。恰好一家人饭後的确还没有什麽安排，於是夫夫俩欣然答应。可爱小葡萄十分讨人喜欢，临走时，店主人大方地给了他们一只干净的盆来装扇贝。夫夫俩礼貌地道了谢，领著小葡萄到海边捡扇贝。

由於刚退Ch_ao的缘故，被留在沙滩和浅水处的海货十分丰富。事实上，捡扇贝是件十分考验眼力的敏捷度的活儿。在浅水下搅开一片沙子，一片混沌中总会冒出一两只扇贝或者牡蛎，这时，如果及时下手就能抓住它们（尽管没有脚还带著厚重的壳，可它们跑得很快哟！）。

这种充满乐趣的活动不但小葡萄玩得开心，就连苏扬和姬宇辰也觉得十分新鲜。不知不觉中，一家人已经捡了满满一盆，回去只消用清水一煮就可以吃到新鲜美味啦！

玩了一天，一家人都很疲倦，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因此，当姬宇辰夜里悄然起身的时候，身边的苏扬和小葡萄还都香甜地睡著。姬宇辰穿上风衣外套，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爱人和孩子，悄悄地出去了。

月色浸染这清冷沈静的海面，姬宇辰独自驾驶小艇来到白天里一家人来过的海域，打开小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入海水中。

不一会儿，面前的海水漾起了一圈圈水波。然後“唰”地一下，一条可爱的人鱼从水中一跃而出直扑向姬宇辰，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姬宇辰连忙把自己顽皮的妹妹从身上“扒”下来，小人鱼撇撇嘴，只得回到水中只露出肩部以上，但她旋即又笑开。

“没想到还能见到三哥，小妹真开心！”

“少贫！说吧，什麽事？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