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温娴的电话。
这女的这会儿估计听完了“监视器”打的小报告,终于亲自来跟他谈话了。
“喂。”祝以临冷静地接通。
温娴先笑了声,虽然他们俩是老搭档,而且是利益共同体,比亲人还亲,但祝以临这副“孤儿脾气”,温娴和他合作这么多年也亲近不起来,说话还是客气:“以临,你才睡醒?白天不要睡太久啊,晚上容易失眠。”
祝以临道:“今晚有夜戏。”
温娴默了下:“张导不愧是周扒皮。既然这样,你晚上还要忙,我长话短说。”
“你说。”
“我想问问陆嘉川的事。”
“嗯,我知道。”
温娴又笑了声,她和谭小清不一样,她没有八卦欲,只有商业目的,所以即使问同一个问题,语气也大不相同:“听说你和陆嘉川以前认识,jiāo情怎么样,熟吗?能和他谈谈不?”
祝以临蹙眉:“你要谈什么?”
“我想签他。”温娴直截了当,“我找人打听了一下,博光确实出了大问题,陆少爷继承不了他爸爸的亿万遗产了,不背债就算万幸。”
“……”
“我还听说——圈内的小道消息啊,不保真,有人说,陆嘉川是私生子,半道才被接回家,陆家对外的说法是,他从小在国外读书,成年才回国,但实际上他根本没出过国。陆太太,也就是陆嘉川的后妈,和他的关系非常差,现在博光的楼塌了,陆家关起门来正掰扯呢,水深得很。”
祝以临没吭声,温娴自顾自感慨:“不怪人家都说他灾星,他这是什么命啊?走到哪儿克到哪儿,不过,说到底是迷信,他不能qiáng迫别人出轨,也没法bī谁吸毒,博光这么大一个集团突然倒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与其他说克别人,不如说他自己倒霉。”
“嗯。”祝以临不接她的感慨,语气依旧冷冷淡淡,“你怎么突然想签他?”
温娴道:“我觉得他能红,不,他已经红了。我是指,他不靠负面新闻,凭自己也能红,他是个好苗子,以临,你觉得呢?”
祝以临很了解她,轻嗤一声:“摇钱树的好苗子?”
“有什么不同?你也是摇钱树,但你更是好演员。”温娴不以为意,“对了,你和他认识是哪年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是在你出道之前吗?那你知不知道,陆嘉川真的是私生子吗?”
“这重要吗?”
“……”
他不说,温娴很识趣地不追问。
其实经过祝以临三番两次的反应,温娴隐隐看出来了,祝以临和陆嘉川的关系恐怕不能用“以前认识”一句带过。
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说深也深,说浅也浅。
她不知道祝以临和陆嘉川有过怎样的过去,但她可以确定,最近几年,他们没有联系。既然断了联系,那么无论是深刻的友情,抑或不为人知的爱情,都是过去式了,谁没点过去呢?
往事不必再提。
祝以临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温总商人本性,以己度人地想,前任和老朋友都能转化为社会人脉,祝以临必然懂她的心思,她真的很想签陆嘉川。
“陆嘉川一直没公司。”温娴说,“以前有博光捧,不签经纪公司也行,现在他连新戏都接不到了,再不签公司,以后喝西北风去?指望博光死而复生,我看是没戏。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博光倒了,陆嘉川走投无路了,除了他得罪过的公司,别的公司都想签他,还想趁他落魄敲他一笔——呃,我当然不会gān这种事,但咱们也要赚钱的嘛,合同条件自然要尽可能地有利于我们。”
“好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祝以临从沙发上站起来,倒掉杯中冷水,换了一杯新的,“想签就签吧。”
温娴又笑:“陆大少爷的脾气你也知道,我不是怕谈不拢吗?既然你和他认识,不如你亲自跟他聊聊?”
“……”
祝以临沉默了几秒,温娴听见电话那头有喝水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就在她以为祝以临不同意的时候,电话里的声音说:“行,给我一个联系方式。”
温娴挂了电话,发给他一个手机号码。
祝以临对着这十一位数字看了半天,越看越眼熟,保存到通讯录的时候,果然,号码已存在——这么多年不联系,陆嘉川没换号。
但祝以临早就换号了。
他打过去的时候,提示音响了大概五六声,电话接通了,对面传来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很疏离:“你好。”
祝以临顿了顿:“你好,我是祝以临。”
“……”
“哐”地一声,不知什么东西倒了,手机里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忙乱声,然后是一阵脚步声,陆嘉川似乎走远了,走到一个僻静处才回应他:“祝、祝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