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见了宝爷就是不一样。”有人道,“平日那张脸能拉到地上,见了宝爷就会笑了。”
“何止啊。平日冷得掉渣,话里像是下刀子,见了宝爷话就软了,还会心疼人呢。”
“不愧是宝爷!”
听着小兵们赞叹的声音,池天宝笑容更甜,旁边有人端了椅子来,他戴着大大的帽子坐了,翘了个二郎腿,看着吊儿郎当的,那身浑然天成的随性气质却勾得人心不在焉。
就比如现在,靶场上的温信阳连连失误,输给了儿子。
他时不时转头看看媳妇儿,日光在他脸侧打下一道立体的yīn影,深邃的眸子仿佛要将场边的天宝整个装进去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两人不过对视一眼,周围的人都觉得牙酸,还单身的小兵们更是脸红心跳。
池天宝抿着唇,轻声道:“你们司令啊,长了双会说话的眼睛。”
光看那眼神,池天宝就浑身热了起来,仿佛被当众扒了衣服似的,羞耻得不行。
小兵们互相对视一眼,懂了宝爷话中之意,捂嘴偷乐。
待三人下了靶场走远后,周围的小兵们才又聚到一起,聊起了岳城人人津津乐道的佳话。这故事被一传十,十传百,多少是有些夸张的,但人们就喜欢听这样的故事,倒也没人在意这个。
而故事的主角,自然是现任的三省十一城司令温信阳,以及他最宠爱的男媳妇儿,池天宝。
彼时,池天宝还没嫁给温信阳,温信阳还是那个孤高又少言的三省十一城司令之子,时任岳城城防军总将,人称“温将军”。
而池天宝,整日走街串巷拉帮结派,是人嫌狗厌的岳城银行副行长小公子,人称“混世魔王”。
第2章 未婚夫回来了
民元国三年。
持续十年的南北统一之战暂时落下帷幕。地方军阀各自有效忠的势力和信仰,温家因祖上是武状元,后又在老皇帝麾下征战多年,改朝换代后便带着自己的“金蛟营”独占三省十一城,同当时的北镇军对面而立,互看不顺眼,偶尔在彼此的边界处闹上一场,但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南北之战落下帷幕后,南北方分成了两派——南方大总统郑其鸿,大光头,大圆脸,姨太太娶了八房,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一箩筐,他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封了温老爷子一个三省总司令的头衔,默认了对方占领三省十一城的做法,还送了不少礼物,更想顺便嫁个女儿过去,拉拉关系。
谁都知道,温家血统好,温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就长得十分英俊,其独子十三岁出国留学,学成回来就接任了岳城城防总将一职。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温将军长得英朗帅气,人品学识没话说,更有整个温家做后盾,南方的政治派系都想同温家结个亲。简单点说,温家独子如今就是块唐僧肉。
郑总统觉得自己给足了面子里子,可惜温家不领情。好言谢过后,温家又送去了不少回礼,将结亲的事一笔带过了。据温家说,孩子从小定了娃娃亲,是个男娃,就等着对方成人呢。
一听是个男娃,郑总统原本有些恼火的心思倒是偃旗息鼓了,他想了想,觉得这姓温的不愧是跟了这么多代皇帝的老家族,脑子就是灵光。这明摆着是不想掺和南北之战,不愿将一家老小都搭上,是在“曲线救国”呢。
唯一的独子竟要娶个男媳妇儿,郑总统还将这事讲给八个姨太太逗趣,自己更是说得乐呵,颇有些幸灾乐祸。
经此一役,郑总统回信道:老子当你是兄弟,尊重你的意思,不结就不结吧。改天让信阳来跟长远插个香,咱们两家也多走动走动,亲家做不成也能当一家人。
郑总统不放弃跟温家攀关系,温家则慢悠悠地打太极,而另一头,无忧无虑的正宗纨绔子弟池云非——彼时池云非刚满十八岁,还没有“天宝”这个表字,是岳城无人不知的混世魔王。池魔王正跟一帮狐朋狗友揣着蛐蛐儿在去往赌坊的路上。
“我这个是大头将军!”狐朋狗友道,“今儿个准赢你!”
“我呸。”池魔王道,“你也就剩头大了,小爷的小霸王上场就能gān翻你!”
“赌什么!”狐朋狗友喊道,“云非!你可别说大话!”
“傻子。”池魔王个头不高,软软的黑发顶上还翘着一小撮毛,他看几个狐朋狗友都得仰头,气势却像有两米八,一双圆亮的猫眼透着股jīng明劲儿,道,“人是看你有钱才拿这大傻个卖你的,还卖了高价吧?谁告诉你个头越大越能赢的?瞧瞧我这个,小霸王,小爷我训了半年多,灵活着呢!一场没输过!”
几人正吵嚷着,就见前方围了人墙,一对车马从长街上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