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知道郑师伯没有那样的功力。
经年累月的酗酒,郑师伯已经连一块薄薄的松板都无法踢裂了,怎么可能会突然能踢破那么厚的松板。从垃圾箱里她找到那块被踢裂的松板,果然发现它是事先裂开又粘在一起的,上面还有粘胶的痕迹,那样的松板连初学跆拳道的小孩子都能踢裂。
是她做错了吗?
她不应该去郑师伯的房门口,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样,为什么要违背最起码的跆拳道jīng神来欺骗前来的记者。她以为当她问的时候,只有她和郑师伯两个人,却不知道竟然有记者正好采访完了柳师伯又折回来,听到了她的质问。
所以,是她做错了吗?
夜色漆黑。
她又饿又冷,背靠着树gān慢慢滑坐在地上。她的东西很少,只有书包和校服,其他的衣服都没有被扔出来,她依然穿着那套白色的道服。她不懂,真的是她错了吗?
抱着膝盖。
泪水忍不住一颗颗从她的脸上滑落。
为什么会这样,要做到礼仪、廉耻、忍耐、克己、百折不挠,这是师父教给她的啊,师父说这是习练跆拳道最基本的要求。虽然跆拳道在韩国得到了兴盛,但是它是从中国起源的,它的jīng神来自于中华文化的jīng髓,作为中国人来习练它就更加要严格自律。
不,她没有做错。
她咬紧嘴唇。
等师父回来,师父一定会说,错的不是她,而是郑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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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
市第一中学。
“喂,你是不是昨天练完功没洗澡啊,好臭啊!”课间时分,晓萤夸张地用课本扇风。
百糙沉默地写马上就要jiāo的数学作业。
“你作业没写完啊,好稀奇哦,你不是一向都按时写完作业,每次都第一个上jiāo的好好学生吗?”
百糙刷刷刷地做题,头也不抬。
“哇,你写得好快哦,你脑袋是计算器啊,想都不想地写。喂喂,你gān嘛不理我啊,虽然我们松柏道馆和你们全胜道馆算是对头,但是咱们还是好朋友啊。我知道,上次若白师兄打败了你们最厉害的仲和师兄,初薇师姐打败了你们最厉害的黎蓝师姐,让你们全胜道馆很没有面子,你也生气了好几天,不过你不是已经不生气了吗,怎么今天……”
“对啦,这次道馆挑战赛,你会不会参加?每个道馆都三个参赛名额呢,不过,我只怕没希望了……”
呱啦呱啦,晓萤不住嘴地说,就像一个超大型的噪音制造机。她跟百糙差不多,也是从小生活在道馆。只不过百糙是八岁的时候被她师父领养过去的,而晓萤的父母是松柏道馆的司机和保姆。
最初她很不喜欢戚百糙。
她找班导师抗议过好多次,坚决要求不和戚百糙同桌。
没见过像戚百糙那么拽的人。
如果不是后来知道戚百糙是孤儿出身,父母在她小时候就去世了,她简直以为戚百糙是眼高于顶看不起人呢。每天都板着脸,很严肃的样子,十分欠扁。
不过同桌时间长了,她才慢慢发现——
原来戚百糙只不过是一个jiāo流障碍症患者,板着脸只不过是害怕有人跟她说话,很严肃是因为可以与同学保持很远的距离。其实戚百糙这个人哦,脾气好到不可思议,不管她怎么念叨都不会生气。
换句话说,哈哈,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纸老虎!
“咕噜~~~~”
“咕噜~~~~”
晓萤支起耳朵听来听去,终于确定响声是从百糙的肚子里发出来的,她兴奋地说:“哇,百糙,你的肚子会唱歌哎!快听!”
“咕噜~~~~”
“咕噜~~~~”
百糙皱眉,拧开水杯的盖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幸亏这个水杯一直在她的课桌里而没有放在道馆她的房间,否则她连口水也喝不到,肚子会更加饿得难以忍受吧。
“你没吃饭啊。”晓萤好奇地问。
从昨天上午被赶出道馆,她就再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她身上也没有一分钱,原先攒下的一点零花钱全在她房间的青蛙存钱罐里。
“要不要先吃点我的盒饭啊。”
晓萤打开饭盒,里面有满满一盒米饭,炒青菜,两只虾,一只煎蛋。百糙看了一眼,咽了咽口水,又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水,然后埋头继续赶作业。
“喂,你怎么了嘛!”晓萤有点生气了,“我知道你脾气怪,可也用不着这么怪吧!我是你惟一的好朋友哎!你再这样,我跟你绝jiāo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