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害怕,对吗?”
淡淡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百糙黯然地低下头,轻吸口气,说:
“嗯。”
是的,她在害怕,所以即使比赛是在明天,但今晚她就已经紧张得无法入眠了。
“在害怕什么?”
若白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仿佛是在问她,又仿佛不是。
“我……”
百糙咬住嘴唇。她怕输,她怕即使她进步了一些,但是跟婷宜的差距依然会非常巨大。她不仅仅怕输,她还怕会输得很难看。
“害怕有用吗?会帮助你明天发挥得更好吗?”冷淡的声音从黑漆漆的角落中传来。
“……”
“还没有比赛就怕成这个样子,你不如明天直接退出比赛。”那声音冷淡到骨子里,像一把浸透了冰雪的飞刀。
“我……”百糙身子一僵,“……我只是有点紧张,我明天会好好比赛的,我会尽我的全力……”
“你觉得你明天能打败婷宜吗?”
“……我会努力!”
“即使用尽你所有的努力,明天你还是会败给婷宜,因为你跟她的实力相差好几个等级,你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
“你以为侥幸打败了林凤,就有希望与婷宜一较高下了吗?如果不是你的冷笑让林凤措手不及,你不可能赢得这场胜利。”
百糙呆住。
“所以,一场必败无疑的比赛,为什么你还要参加,还要让它进行下去呢?”若白的声音比月光还要淡漠。
百糙怔怔地望着若白的身影。她有些糊涂了。若白前辈是在告诉她,她应该退出明天和婷宜的那一战吗?因为她有些怕输?因为她必输无疑?
若自站起身。
好像练功厅里根本没有她这个人,他看也没看她,径直向门口走去。眼看着他拉开纸门就要走出去了,她终于忍不住冲口而出——
“可是我还是赢了林凤啊!”
虽然大家都觉得她几乎没有战胜林凤的可能,但是她最终还是胜了,也许明天的比赛……
“好,那么希望你明天也能打败婷宜。”
纸门“哗”的一声被拉开,若白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
百糙傻愣愣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知道若白前辈的那些话有什么含义,是不高兴她在临战前的紧张,还是真的觉得她应该放弃比赛?
良久之后她又想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么晚了,若白前辈会独自呆在黑漆漆的练功厅里呢?
破晓晨曦。
凌晨时分才终于睡着的百糙又早早地爬了起来,她垒起扫帚到庭院里扫地。还是扫地最能平静她的心情,而且她想明白了,若白前辈是看不惯她那么紧张,才故意用话语来刺激她。
是的,紧张和害怕都是于事无补的。
既然不可能当逃兵,那么就好好比赛吧。
而且……
她战胜了林凤,不是吗?
小路的尽头,远远的她发现初原正在花圃中浇水。看着那修长的被晨曦映成淡红色的身影,她不由自主向他走过去。
“初原前辈……”
听到她的声音,初原边洒水边抬头望向她,微笑说:“早安。怎么,昨晚没有睡好吗?有一点黑眼圈。”
“……昨晚睡得不多。”她局促地说。
初原细细打量她,收起水壶,问:“你有发圈吗?”
“嗯?”她不解地摸摸自己的头发。
“把头发扎起来吧,你的头发有点长了,比赛的时候会遮挡你的视线的。”她的头发又细又长,被晨风chuī得在她的脸庞周围轻轻飞扬,他伸出手为她拨了拨。
啊,好像是呢。
自从来到松柏道馆,她忧心于往后的学费和食宿,哪里舍得动用攒下的那一点点零花钱。虽然师父回来后给了她一些钱,可是她已经长大了,不能总依靠师父来生活。所以,她好久都没舍得去剪头发了。头发似乎真的是很长了,被他的手指一拨,将将都能及肩了。
“……我去跟晓萤借个发圈。”
“你没有吗?”初原真是有些诧异了,他以为女孩子都和初薇、婷宜一样,漂亮的发饰是她们必备的东西。虽然知道百糙是非常朴素的女孩子,可是至少发圈是应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