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飘飘然的洛曦川没听明白阎毅的话,心思全不在那上头。头脑里全部是刚才那个吻发生前后的慢放重播。
“张嘴。”
洛曦川机械地听从着阎毅的指示,嘴张得像是要看看牙科医生。阎毅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上了二层。
洛曦川愣了半晌才搞明白怎么回事,这才觉得懊恼。他觉得他很有可能是错过了一个十分亲密的吻。难怪他怎么感觉阎毅方才好像几次试图撬开他的嘴,难怪阎毅说他是河蚌。
直到洛曦川抱着枕头滚到chuáng上的时候,还是没分辨出到底是哪种心情占据更多。是意外是狂喜还是后悔自己太笨拙。如果那一幕重演,洛曦川自觉能表现得好得多。当时太突然,他都没有反应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算刚才那个吻的话,他亲吻过阎毅两次。两次都是他单方面的行为。
第一次发生在六年前,那时洛曦川十九岁。一切发生得太突兀,如同那天夜里的雷雨。玻璃窗被急雨敲得噼里啪啦响,几秒钟的时间,窗上就落满了大颗雨滴,拖着尾巴,像是一个一个陨落的流星。
阎毅压在他的身上,Alpha的犬齿咬住他的喉头,湿热的酒气喷在他的侧颈。洛曦川迫切地想把自己jiāo给阎毅。他迎上去的时候,目光无意间瞟向了窗外的bào雨。因为这场bào雨,洛曦川感觉自己仿佛被拖进了水里。他在海底,一个又一个làngcháo推着他,他就在làngcháo里起起伏伏。他紧紧抱住阎毅,就如同溺水者抓住海洋上的浮木。结束后,洛曦川觉得这和他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太对。可能是因为他听到阎毅说了“贱货”,也有可能是因为阎毅的行为粗bào地像是发泄。洛曦川想要添加一些温情,好像这样就不会太像是纯粹的发泄,所以他凑了上去。嘴唇一碰到,阎毅就推开了他。反感没有丝毫遮掩地写在了五官上,比如紧拧的剑眉,比如眯起的眼睛,比如下撇的嘴。阎毅没有给他任何解释自己意图的时间,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在楼梯上撞见。阎毅在看到洛曦川的那一刻,眉毛就凑到了一起。
“昨天晚上……”
“没关系!”
阎毅的眉头更深了。洛曦川说:“您跟我非亲非故,这么多年吃穿喝都没少我的,还供我读书,应该的应该的。”
洛曦川说得分外真诚,说完了还展颜一笑,是那种尤为真挚的憨笑。
阎毅脸色更加不好看了。洛曦川知道是他要发火了,立刻立正站好,准备被教育。
“洛曦川,我是这么教你的吗?嗯?”阎毅说,“给你施过恩,就可以侵犯你了吗?即便你不情愿,你也会因为恩情,qiáng迫自己接受是吗?”
阎毅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下来,压迫感也随着步伐越发qiáng烈。即使洛曦川是一个嗅不到信息素的beta,他也能隐隐感受得到顶级alpha的威压。
“没有qiáng迫……我没有不愿意。”洛曦川说。
阎毅在他面前站定,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洛曦川想起了什么,他急忙讲出来增加自己的可信度,“我真的没有不愿意。昨天还是我自己脱的内裤……也是我拿的面霜……”
洛曦川感到阎毅英俊的脸孔越发扭曲了,神情中透露着古怪。
洛曦川挠了几下后脑勺,一时也想不到该说什么,心里话就全部讲了出来,“我没有不愿意。真的。如果有什么让我觉得……不太好,就只有我太迟钝,闻不到您的信息素这件事。”
Alpha和Omega根据自身体质,腺体会释放出不同的信息素。根据法律规定,Alpha和Omega在公共场所必须使用信息素遮盖喷雾或者类似的产品掩去信息素的味道。如果违规,会遭到高额罚款,情节严重者更是免不了牢狱之灾。然而信息素在某些私密时刻是无法被掩盖的,Beta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嗅到Alpha和Omega信息素的气味。对于信息素的嗅觉,全凭Beta自身的灵敏程度。
洛曦川曾经做过灵敏度测试,评分为5分,百分制的5分。这代表他对于信息素的灵敏度很低。而昨晚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他没有嗅到一丝属于Alpha信息素的味道。
“我想知道您信息素的味道。”洛曦川仰起头,直勾勾地盯着阎毅。他天生单眼皮,而单眼皮的人不占优势的一点就是眼睛显小。可是这并不妨碍洛曦川眼中的渴求。
“没有必要。”
阎毅走下楼梯,与洛曦川擦肩而过。洛曦川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笑了一下。
对于阎毅来说,昨晚发生的事或许是醉酒后一场不体面的荒唐事。对于洛曦川来说却是别有一番意义的。开情窍竟然只要一瞬。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让一个感情迟钝的傻瓜恍然大悟。当阎毅像捕食者一般,犬齿咬上了自己的喉结时,洛曦川就懂了。他没有感受到身为猎物的恐惧,反而急于将自己献出去。想知道阎毅想要自己给予他什么,又想知道自己能够向他索取什么。新奇又甜蜜。
原来是这样。原来我有这样的念头。原来我对他不止是想要回报恩情。洛曦川心如擂鼓,为了要把自己献给心上人的念头浑身滚烫,甚至在阎毅剥下他的牛仔裤后迫不及待地脱掉了内裤。
难怪沈曼那么说我。她没有冤枉我。洛曦川想。
难怪听到解除婚约的消息,我会那么开心。
洛曦川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美丽女人妖娆的剪影。那是属于沈曼的。
沈曼是阎毅的未婚妻,jīng确一些说,应该是前未婚妻。在让洛曦川开情窍那一夜的前三周,阎毅刚和沈曼解除了婚约。而情窦初开后,洛曦川总会时不时想起沈曼,那个差一点就要成他小婶婶的女人。虽然她和阎毅的争吵不断,但是阎毅看她的眼神,总是会让洛曦川既羡慕又心头发酸。阎毅应该是爱过她的。
后来,种种蛛丝马迹让洛曦川觉得,阎毅那晚的那句“贱货”,大概也与沈曼有关。
洛曦川得出这个结论是费了一番周折的。阎毅连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都不愿意告诉自己,洛曦川更是没有机会问他为什么会在激情时骂一句“贱货”。洛曦川还问过他那时的室友兼好友阮宵,一个平时不讲脏话的人会不会上chuáng爆粗口。
阮宵拿暖水壶倒了一杯开水,听到洛曦川的问话后,杯子里的水差点就泼出来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盛满热水的杯子稳稳落在桌面,阮宵像是松了一口气。
“就是想知道嘛。”洛曦川倒坐椅子,双臂jiāo叠在一起,趴在椅背上。他的尖下巴则点在手臂上。一个“嘛”的尾音,讲得嘴角向两边扯,有种刻意营造却不做作的无辜。
“分人。或许有人会。”阮宵说完,仿佛忘记了水杯里装的是热水。他忽视了水面上方蒸腾的热气,喝了一口杯中的水。果不其然,烫嘴。
“哦,”洛曦川若有所思,又把一个难题抛给了阮宵,“一般在那种时候都会说什么啊?”
阮宵还未从误饮的烫嘴开水中回过神来,就又被噎了一下。阮宵想了想,说:“……夸奖对方……之类的?”
洛曦川也没再问下去了,毕竟阮宵泛红的耳垂就已经证明了他并不想要继续回答,这个问题让他不好意思。洛曦川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有关阮宵的传言总是那么乌七八糟。说阮宵是不好靠近的冰山王子以及铁面无私的冷酷辩手。阮宵明明很好相处,顶多算是刀子嘴豆腐心。
没有了说话声,寝室里变得十分安静。阮宵开始温书,洛曦川还在想着自己单恋阎毅的事。他任凭脑子里种种念头加塞儿乱窜,没有条理得像是一群游弋的蝌蚪。与此同时,他屁股下的椅子也没闲着,一会儿两条前腿点地一会儿两条后腿落地,一会儿索性只有一根腿与地面接触,像是在进行什么杂技表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