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少棣雕刻似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表情,他开口——口气有些不悦:“官小姐,怎么可以让保险柜的两副钥匙同时不在公司?”
官洛美歉意地笑了一笑:“对不起,我原本只打算病休一天就上班,谁知病了许多天,所以耽搁了。”
言少棣就说:“去把宁囿山的企划案找出来。”
洛美依言去开了保险柜,取了企划案出来。
言少棣接了过去,然后说:“你跟我去饭店一趟,参加客户讨论会。”站起来就往外走了,洛美跟上去。一直上了车子,言少棣放下隔音板,才对她说:“我有话和你谈。”
“我知道。”她的头又隐隐作痛,“宁囿山的企划案用不着董事长亲自来取,您是有事要和我谈。”
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隐约是赞许。他说:“老四一直夸你,果然是没有夸错。”话锋一转,面色就已重新恢复冷漠,“你既然是个明白人,当然就知道,我一直反对他娶你妹妹,只是他不听话,我也没有办法。洛衣既进了言家的门,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若有任何不检点的地方,我希望你都能在旁边点醒。否则,换了我去提点,就不大好了。”
洛美低了头一言不发。
隔了一会儿,言少棣才问:“你住在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
洛美的声音有点生硬:“不用了,我就在这里下车。”下了车后,终究是生气,她沿着街道茫然地走了几步,一种前所未有的凄楚无助感爬上心间。这里正是繁华的商业区,微雨的huáng昏,街边商店里的橱窗中早早亮了灯,剔透地照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大玻璃橱窗映出路上流动的车灯,身后呼啸而过的车声,像是川流不息的河。她没来由只是累,身心俱疲的累。
她懒得搭计程车,慢慢走回去,一直走到天黑才回到家中,父亲已做好了饭菜在等她,问:“你是病着的人,怎么还往外跑?伞也不拿,看头发都全湿了。”一边说,一边去拿gān毛巾来给她。
“公司有点急事。”她脱下已被雨淋得湿透的外衣,“再说,我已经差不多都好了,明天就打算销假去上班。”
“不用那么拼命。”官峰对女儿说,“有病就要治,而且公司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洛美慢慢用gān毛巾擦着头发:“妹妹和言先生度蜜月去了,丢下一大堆的事情,我总不能也撂挑子。”她一直改不了口,还是称呼言少梓为言先生。
官峰说:“那么辛苦就不要做了,你们公司一向蜚短流长不断,现在这情形不如顺水推舟辞职,免得人家又说闲话,以为你是沾了姻亲的光。”
洛美放下毛巾,去洗了手来吃饭,停箸想了一想,说:“我何尝没有想过辞职,只是这么多年了,从秘书室最低的打杂小妹到了今天的首席。自己好不容易挣下来的天地,总有些不甘心。”
官峰说:“凭你的资历到哪里不能再找份好工作?言家人多眼杂,还是辞了的好。”
洛美不说话,依旧低着头。手里的筷子只夹了两颗米粒,慢慢地喂到嘴里去,有些出神的样子。官峰见了她这个样子,不好再说什么,也就不提了。
第二天她销假上班,本来言少梓休假去度蜜月,资管部就积了不少公事,她又病休了几天,越发囤积下来了。一上班铺天盖地的会议、讨论、签呈、电话……忙得人像钟表里的齿轮,转得飞快。
到午餐时间,她终于忍受不了愈来愈烈的头痛,溜到楼下的药店去买了止痛药,吞了一片下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继续面对电脑屏幕,什么都是十万火急,偏偏电话还不识趣地大响,她腾出手来接电话:“资管官洛美。”
听筒中是一个公事化的柔和声音:“这里是董事长秘书室。官小姐,方助理嘱我提醒您,傅培先生是下午三点四十的航班抵达,请您别忘了去机场接机。”
她头疼欲裂,哦!天,为什么止痛药还不发挥作用?她先答应了,挂断电话后才去想傅培是个什么人?想了半晌想不起来,去翻客户备忘录也没有,最后还是问了陈西兰。
陈西兰查问了公司的备忘录才进来告诉她:“傅培先生是著名的危机处理专家,公司似乎聘请他来处理企划部的一个CASE。”
洛美按住突突乱跳的太阳xué,忍住头痛问:“企划部的哪个CASE需要危机处理专家?”如果是企划案出了纰漏,自己理应知情,可是为什么她没听到任何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