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早是经年隔世。
这里还是那个北京城,那个莳花馆,可走了侗汌,又走了沈奚。
真应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等沈奚回了魂,人已经在南下的路途中。
在南京长江的游轮上,船舱里有许多从北京赶往四川的军官亲眷,都是北洋军的人。大家言谈中全是战事,蔡锷将军仿佛是战神一样的存在,竟以一己之力,带领不足北洋军十分之一的兵力,抵挡住了进攻**
涉及战事,她难免听得仔细,可到后头这些军官亲眷一片低泣,是有人说自己家人阵亡的事了,余下的nv眷被牵动多日忧心,也陪着哭。
沈奚头枕着窗框,因昨夜未睡好,阖眼后天旋地转,在哭声里陷入shen眠。
梦里是烽火连天,全是同胞的血。
“央央。”
惊雷炸在耳旁,她被qiáng拽出梦境,茫然四顾,是陌路,是陌生人。
刚刚哭过的nv人们都敛容,在闭目养神等待下船,有个在给孩子喂夹心面包。无人唤她,除了江面上的鸣笛,再无其它。
乍醒来,目光游离,心也像在江面上的灯火,浮dàng不稳。她摸到大_yi口袋里的信,折成两折,好好地放在那里。从北京离开屡次想拆,都没做到**
沈奚把信封拿出,gān净的外封,不留一字。
他会写什么?信没有封口,打开即可。
打开第一封是陌生的字迹。
是谭庆项写给自己昔日同学的信,请同学帮忙推荐她到沪上医院就职。
另一封信还是谭庆项的字迹,全英文。
是他写给自己昔日大学教授的信,请教授引荐她去英国读书。
除此之外,没第三封信了。
他在安排自己的前程,又不能用他自己的人脉,怕给她带去麻烦,都是在借助谭庆项的手。在仁济时,大家看到她是nv孩子都会惊讶,这个社会能找到工作的nv人是凤毛麟角,连留洋归来的富家nv儿也是嫁人享乐为众。他知她前路艰难,也知她的抱负和心思。
她勉力克制着呼xi,手指僵硬着把信叠好,将信封翻过来,塞回去,突然看到了封口nei的蝇头小字:
央央情义,侗文没齿难泯。愿卿鹏飞万里,一展鸿图。
热泪一涌而上,所有的坚qiáng都在这一刻被敲得粉碎,溃散千里。
他全记得,昔日她在纽约说过的话全记得。他给她的那笔钱,足够她用到暮年苍老,可他准备了这一封信,就是因为记得她回国的初衷。
这也是他初次对她自称:侗文。
忍了一日夜的泪再止不住,她右手捂着zhui,拼了命去看窗外的江面。水面上摇摇晃晃、飘飘dàngdàng的是月影,是灯影,还有一艘艘渡江游轮的倒影**
三哥,三哥。侗文**
侗文。
她在上海的一家大饭店定了_F_间,也定了去英国的船票。
全世界都在打仗,船期待定。
沈奚在饭店等待着,看川流不息的人,尤其是nv孩子和nv人。这里有刚才新婚不久,丈夫就赴美经商,孤单到此用餐的sf;有大谈民主自由的新派nv学生;有私奔被抓回去,送去乡下,又偷逃回上海来混迹在大饭店里和人闲谈恋爱,过夜谋生的nv人。
每天早晨,她都在等船走的消息,又怕真来了消息,就没退路了。
三月的某个早晨,突然有穿着西装的年轻人,步入早餐的大堂,手中拿着厚厚一摞报纸:“袁世凯退位了!”远近哗然,每一桌都在抢夺着报纸。
如此消息每日都有,像挣扎的溺水者在呼救,喊得久了,信的人也会减少。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