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他醒来,欣喜地抚摸我缠绵jiāo错的绿叶,带着感激地说幸好有你,我可以抓着你爬出这个深谷。
他的微笑,是我永远无法摆脱的牵绊。
风素若终于等到了这个深爱她的男子,他们劫后重逢的拥抱,我看见。心碎再次袭来,也恍如隔世。为什么我要爱得如此渺小,义无返顾的付出也令他浑然不知?是否当我深深爱过却一无所获,在注定悲伤的结尾,就只好回望一段曾经沧海,凭吊这一路走来欲罢不能的酸甜苦辣了?
离开之前回头看我一眼吧,这一生,这一次,已足够!
然而你永远不能知道,前世我们朝夕相对,相望且相忘;今生我们一场患难,依旧,相望且相忘…… 弖t 扝 :, :, 2吻橘嶁L0# 倾城·红颜笑.txt Pb>蜽发~牅?{.t xt 痧悎
倾城·红颜笑 文 / 语笑嫣然
1
七岁那年,义父的车驾经过渔村。娇尘软雾,初晴嫩霁。他见我之时,我正在试图探取树上高高的一丛荔枝,脚尖点地,身子晃动得厉害。义父说,他那时见我,眼内有七彩的云霞,绚烂背后,又似乎自倔qiáng的目色中透出天下的命理玄机。动dàng与安宁芜杂衍生。
我不明,他何以能从我稚嫩的眼中采撷到天下,但他说,我必定信,起码在我七岁的小小骨骼的年华,我会觉得那是一种赞许。
义父是朝中的权贵,侍奉平遥王。但他丝毫不避讳将自己独吞天下的野心bào露在我面前。他用高价将我从亲生父母的手上买回来,赐我锦衣华服,海味珍馐,他时常拿着我的生辰八字帖兀自沉思,良久,再看我一眼,说,亦柔,你要同清扬一起,辅佐我,攻占天下。
我似懂非懂。
清扬姓魏,是义父的独子。我初见他时,不过十余岁。转眼,竟已是弱冠之年,而我亦及笄,渐渐起了青涩的少女心事。
这些年我虽初初想念着渔村的父母,亦曾埋怨过他们的势利和薄凉,但时间一长,我学会了忘记。当我发现我的一门心思只系于清扬身上时,我开始每天都盼着能见到他出落得越发俊朗的眉眼。他的气宇轩昂。连他的一个微笑,我都视若上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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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在我十七岁那年辞世,他的野心他的抱负,一并落在了清扬单薄瘦削的肩膀上。
为此,心悄悄的疼。
我曾问清扬,我这样手无缚jī之力的女子,有何能耐帮助你们完成大业。清扬说,因为你是七杀星托世。而我,是贪láng。
我于是明白了义父当初买我回来的原因。
杀破láng,最早见于易经,属紫薇斗数。七杀为搅乱世界之贼,破军为纵横天下之将,贪láng为jian险诡诈之士,此三星一旦聚合,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
那么,破军星呢?
清扬抬起我的脸,他说亦柔,你莫怪我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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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来才明白清扬所谓的狠心,原来就是将我送去褒国,送给褒国的大将军。那男子和清扬一般大小,面目冰冷,我看他的第一眼便觉得畏惧。
清扬说,他就是破军。而你,就是我与他合作最大的诚意。
我爱的男子,他无视我炽烈而紊乱的芳心,将我当作礼物送给了别人。当我惆怅的踏上远行的马车,他亦看不见我自心底涌出的那一泓清泉。
清如我心。清如泪。
4
和明夜相处得久了,才发现他其实颇为细心,虽然言语不多,但他的深沉令我对他字字信服。我曾经试探着问他,为什么要与清扬合作。他告诉我,早在义父还在世,他们之间便达成了协议,魏家要的是平遥王的天下,而他要的则是褒国昏君的天下。他说,一旦清扬登位,他应承过,会派兵助我bī国主让位。
我不解,为何不各自揭竿起义,偏要如此费煞周折?
明夜说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他手中掌握的兵权,未必有十足的把握能推翻昏君,而且出师无名,他不想令百姓置疑他是一个觊觎皇位的jian险小人,失却民心。至于清扬,他们其实都有相同的顾虑,毕竟一个王朝的颠覆,须慎之又慎。
我说在你们的眼里,除了王位江山,难道就没有其他?
明夜但笑不语。
我其实更想问他,你真的就此相信了清扬?以我同他数十年的相处,他并非一诺千金之人,他心中的城府,甚至会令我生畏。但他是清扬,我爱的清扬,就算他在前路埋下刀山火海,我亦只是跟随并怂恿明夜慷慨而行。一个字不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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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遥国的军队时时挑衅,看得出,褒国的国君已成了惊弓之鸟。明夜上朝回来,眉头皱得松不开,他说这昏君又在想着割地进贡了,他这样一味地妥协,只能让褒国成为案上的鱼肉,任凭宰割。
我亦皱眉,战事一日挑不起,清扬便不能收取渔人之利。他在那端,焦躁而孤单,我却不能和他一起,不能为他分担。我对明夜说,这件事情jiāo给我。明夜很紧张地抓着我的手,他说你不能卤莽。我淡然地笑,为了让我能够帮助魏家早日完成大业,自小我便通习六艺,剑法更是jīng湛,明夜,你让我为你们做点事,可好?
明夜默许。
没多久,先是褒国的百姓不断受到平遥国军队的滋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稍后褒国国君遇刺,伤势非轻,再过了没多久,当平遥王的寝宫出现黑衣蒙面的刺客,他最心爱的妃子死于寒铁剑下,他彻底怒了。割了那个被捕的刺客的舌头,送还褒国,而那个可怜的使者,亦未能逃出褒国国君的怒火,双方彻底撕破了脸皮,战事一触即发。
我的布局虽不免烂俗驽钝,总算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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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是可想而知的,褒国这样寡小的国家,殊死顽抗,而平遥王又是昏庸无能之辈,战火连绵的烧了几千里,久久不能平息。
我跟随明夜,看着那些肢体都已经残缺的将士,忽然觉得快慰。我想清扬现在一定很高兴,他在等着一个两败俱伤的最佳时机,让世人都看到他暗中招募的军队,是怎样坐收这场渔人之利。
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但我早已卑微如同尘埃。如何能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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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战火忽然消退。
据说褒国国君眼看不敌,立刻就转换了态度,派人向平遥王议和。
混乱暂时冻结。突然之间风平làng静。
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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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没想到,我再次做了货品。仿佛有生之年终难以幸免。
明夜有恨意,但他违抗不得,他不能让褒国的国君发觉到他有心忤逆。那猥亵的冠冕堂皇的男人呵斥他,他说你身边的女子是褒国罕有的美女,我们若不上贡割地以求全,平遥国势必要吞并我国。凭那女子的姿色,一定能够讨得平遥王的欢心。
我开始有些明白,明夜为何对他的王如此嫉恨,他的荒yín无道,必定让明夜吞落了许多委屈。我qiáng颜欢笑,去便去吧,我这一生是注定要流于尘世,不得善终的。
明夜揽着我,三年之久,他并未像清扬预想的那样,将我当作他的侍妾对待,他只是揽着我,有淡淡的体温隔着衣裳传递。他说亦柔,我不许你妄自菲薄,有朝一日我们是可以再在一起的,你所受的委屈,我必定十倍百倍对你偿还。我要你做我的王后。
然而自始至终,我想的要的都不是他。我不能对他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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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装之下,我不再是我。一个绝色而失却笑容的女子。
他们叫我,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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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为我像一块冰冷的木头,小小年纪的平遥王对我有些厌恶。我受尽冷落。东风恶,欢情亦薄。满园的chūn色都褪为黑白,失却了光彩。
但我看见了清扬,久违的我仍深深深爱不可放低的男子,俊朗依然。只是我们不能相认,须得装做陌路。我与他在宫中每一次擦肩而过,便觉得自己衰老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