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贺沅,张福来说了句“进”。
门被推开,刚才在屏幕上的人,此时已经站在了门口。
走进来的人身上穿着厚厚的风衣,发梢上透下来的水,正顺着刀削一般的脸颊流在风衣上。贺沅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说:“你好,我是刑警支队长贺沅。”
“苗邈。”门口的人不知是冻得还是本身就这样,声音一点温度没有。
苗邈接过纸巾,把手机递了过去,贺沅正纳闷这卧底打招呼的方式很奇特啊,见面送手机吗?紧跟着,贺沅的神经线直接绷紧了,手机的画面里,和雨水混在一起的各种gān湿垃圾中间,隐约露出来的是——一颗男性的头!
“市局门口垃圾桶,来的时候扔垃圾时候看到的。”依旧是没有温度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随后贺沅箭步冲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对苗邈说了句“跟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刑警办公室,众人看着进来的苗邈,都在打量这位省里调来的普通刑警时,贺沅把手机扔到众人面前开口:
“高晨!通知痕检,技侦和法医准备出警!市局门口集合!”
市局门口三辆警车坐满人,贺沅从市局走出来,皱着眉敲响了车玻璃说:
“gān什么呢?下车!”
高晨从车上下来,用表情向贺沅发出疑问“案发地在哪?”
顺着贺沅手指的方向看去,苗邈正站在垃圾桶旁边,垂着眼看向垃圾桶里面。这应该是临港市局出警最近的一次了,而且凶手已经嚣张把尸块送到市局门口了。
车里的人都是gān了一线多年的老刑警,很快的明白了贺沅的意思,一时之间,痕检员举着相机直奔垃圾桶,技侦的也飞快在车内套好鞋套冲下车去。
“那个实习的叫啥,米月是吗?你发什么呆?”
米月也是第一次出现场,还是这么下饭的场景,她站在那里哆哆嗦嗦的,胃里正翻江倒海,刚吃进去的油条豆浆已经准备好原路返回。
苗邈看了一眼这个实习生,从风衣口袋掏出一张快湿透的纸巾递给了她,走到贺沅身边,沉思了一会开口:
“这个人……嗯……头,面部青紫肿胀,眼球舌尖露出,鼻腔出血,嘴里含有泡沫型液体,颈部切割面肉眼可见皮下出血,应该是他勒后分尸。”
正走过来的法医一怔,沉默片刻后:“贺队,这是你们新来的实习生吗?观察够仔细啊。”
苗邈裹了裹身上的风衣,没再说话。
“去个人调监控,其他人提取完现场,办公室开会。”贺沅又吩咐了几句,用眼神示意苗邈跟他回办公室。
刑侦办公室,贺沅从座椅上扯下他的秋季警服外套扔给苗邈,苗邈没说话,安静的脱下湿透的风衣换上。
片刻后,走廊传来脚步的声音,高晨推门而进,他将笔记本电脑放在了贺沅的桌子上,电脑里面正在播放今日清晨五点半的画面。
市局大门监控画面里,一个穿着黑色雨衣,头上带着夏日遮阳帽的人,在市局门口反复徘徊了几分钟。随后男子把手里的编织袋扣在垃圾桶上,用力的拍了一下垃圾桶侧面,然后离去。
时长总共才几分钟,贺沅反复的看了几遍后,开口:
“这孙子捂得也忒严实了吧,除了能看出是个人,其他啥线索都看不出啊,其他监控调取了吗?”
高晨摇头,表示其他监控正在调取中,要等段时间才能调取到。
贺沅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现在九点半,也就是说这颗头在垃圾桶里躺了四个小时了。
“死者身份呢?”
“还在排查,不过贺队,我觉得这个死者有点眼熟,总感觉……”
高晨话音未落,贺沅敲着桌面的手指直接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周副局呢?!”
“死者,周康明,29岁,临港同城快递公司副总,父亲周德,母亲韩宝玲……”
会议室里,米月正在对着资料念死者信息,会议桌另一边坐着死者的父亲,临港市局副局长——周德。
周德在副局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五年,曾经也是一线刑警,现在整个人却垮在会议室,脸上虽说不上老泪纵横,但是眼睛已经被泪水憋得通红,还在死死的盯着投影仪上周康明的照片。
会议室里,贺沅的脸在烟雾下看不清表情,张福来也重重的吐了口烟,走到周德身边扶住椅背:
“节哀啊,老周。现在最重要的是抓住凶手,再难过也要配合局里调查啊,那个小米是吧,接着报告吧。”
“法医鉴定结果,颈部切面上半公分处,有沟状凹痕和皮下出血,初步推断凶器为布条或领带一类。眼球与舌尖突出,面部青紫肿胀,符合他勒。颈部切面边缘处皮肤卷起,颈椎骨切面上留有划痕。在残留物中提取到润滑机油,初步推断碎尸凶器是农用电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