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林说的是问句,一辈子的事情,严维摸不准,他竟然也摸不准。
第二天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郁林出门的时候在鞋柜上留了点钱,放在外卖单旁边。本意是想那家伙饿了叫点吃的,可他门一关,严维揣上钱,蹬著拖鞋就跑了出去。
严维喜欢折腾,他们那里长大的孩子,都跟野狗似的。开车走三十多里路随地一扔,第二天又能摸回来。家家户户养小孩都是放养。天亮放到巷口,三五个聚一堆,抽陀螺跳格子,天黑了留口饭,弄不丢的。不像现在,一个个都是祖宗。
严维踢踏著拖鞋,从别墅区中穿过去,坐著高尔夫球观光车下山。循著路牌找到车站,找个面善的随手一拍,「哥们,附近有游戏间什麽的吗,要搭几号车?」等车来了,看著众人一个个都排队上车,严维啧啧了几声,学著样老老实实的排队。投钱的箱子标了价格,他少数了几枚硬币塞了Jin_qu,也没人管他。
严维占了便宜,脸上都泛著红光,高高兴兴地找个空位置坐了。前後左右,都把彩色的小铁盒子挂在脖子上,像挂著速效救心丸。
周围有只穿了几块布的nv人,有穿著褐色薄褂子白汗衫的老人,也有手脚不老实的。严维拿逛动物园看动物的心思去打量所有人,zhui角噙著笑。
他去的那个游戏间就建在超市里,看见有人拿钱换游戏币,他就有样学样。游戏间里还有游戏机,在角落摆成一排,只坐著寥寥几个人。
人多的地方,都是一色的外接摇杆,有玩赛车的,有玩死亡鬼屋的,端著枪咚咚地she击,僵尸不断从地铁车厢里窜出来。靠後面的有三台跳舞机,一台打鼓机,鼓Bang大多都敲折了。
他在旁边看了会,抽了_geng凳子在推币机前坐下。以前没几家游戏间愿意摆这个,只要一不留神,就有人使劲踹,一脚能踹下来一大堆钱。
严维眼睛盯著玻璃yinJ,膝盖上搁了两大盒铁币,左右手都攥著一枚,同时从两个投币口投钱,用的是巧劲,投了五、六次,下面就哗哗地吐了十几枚出来。
他这样耗了两小时,背後偶尔有人停下来看著他玩。
过去不怎麽懂,这一刻却真他_M的觉得人生像台推币机,生下来,就开始了被推的一生。离shen渊最近的硬币落下去,又有新的硬币掉下来。一大堆硬币慢慢向前,总有几个走的特别快些,匆匆结束短暂的一生,也有几个卡在角落里,和大部队neng节。
虽然同一排的硬币略有先後,但总体还算一个整体,这就是所谓的同世代人。
虽然能把自己混进身前的群体里,只是想不通,这一代和那一代,除了快慢,又能有多大的不同;还是像旋转木马一样,如果没有骑著一匹,等时光动起来,你跑得再快,也总是差著那麽几步?
严维伸了个yao,站起来,後面的人也就散了。
对面有玩she击的,严维晃过去,看别人玩了会,也学著往机器里投了几枚硬币,把沉甸甸的模拟枪抽出来,she击,上膛,又she击,上膛。子弹没了,抖一下,弹匣又满了。
等过足了瘾,严维才坐著公车原路返回,到了地方,没等到观光车,只看见路旁停了一排单车,他围著转了转,发现有几辆用的是卡後轮的老式锁,就装成系鞋带的样子,蹲下去,拿砖头砸开了一辆,骑著就往半山yao跑。
进了疗养院,就是个大下坡,两道的银杏树又高又直的,叶子簌簌的落下来。
严维出了一身汗,骑得正开心,看著下坡就撒开双手双脚,闭著眼睛冲了下去,风声呼呼的扑著耳朵。
前面的车喇叭声响的很不是时候,严维睁开眼睛骂了一句娘,用力往旁边拐了一下,弧度不够,幸好有人从旁边用力拽了他一把,两个人坐倒在地上,车擦著鞋子过去了。仔细看,是郁林。
那个人手心全是汗,手跟铁箍一样的箍著他,微微发著抖。
他箍得太紧,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严维被车灯亮晃晃的照著,才知道人死前未必会往事历历在目地重播一遍,像他,就头脑空空白白,什麽也来不及想,只是觉得满心的苦。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