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夏夜虫鸣声震天响,空气还十分的闷热。眼前的小区处在郊区,三面环山,离市区有些距离。这个时间四周几乎没有光亮,只能依靠微弱的月光来辨物。
今日温度极高,大部分的居民都关窗开起了空T,唯有一户是只关了纱窗,开着风扇入眠的。月光偷偷地探进窗里,像细纱一样轻轻地铺满了整个chuáng面。chuáng上的男人被笼yinJ在月色的柔光之中,睡得安详,似乎任何事物都无法打扰到他。天花板上的三页风扇呼呼地转着,掩盖了_F_间里其它的声音。
月亮越升越高,就在快被乌云遮挡的时刻,在难以察觉的角落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yīn影,它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没有人知道它在那里待了多久。一方沐浴在月光中,另一方隐匿于黑暗的角落,仿佛在狭小的_F_间里割裂开来了两个世界,
空气依旧静默着,忽然,它开始缓缓地移动到chuáng边,缓慢地靠近chuáng上那个男人。不知不觉中,它已经整个爬上了chuáng,动作熟悉地不像是第一次gān这件事。
很快,yīn影就布满了男人的全身,原本打在男人身上的光早已不见踪影。从chuáng角向上偷偷望去,浓黑的yīn影将男人整个裹在自己的body里,微不可见地起伏着,chuáng单mo_cha的声音和风扇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成为了这场演出的最佳配乐。很快,男人细碎的shen_y声也加入进这只乐队中,组成了完美的三重奏。
与此同时,乌云就像一只巨大的黑手,遮住了月亮所有的光,眨眼间整个小区就被墨色完全浸染。
次日清晨,男人被生物钟准时叫醒。他睁开眼,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夏日的晨光十分刺眼,可是对他又有什么影响呢,在chuáng边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他要的东西——导盲杖。最近他找东西的速度比以前快,像是有人把东西推到他手边一样。他从chuáng上翻下来,动作缓慢又迟钝,像是年久失修的机械人,失明不仅剥夺了他的视觉,也让他难以维持平衡和辨明方向。同样的动作,他总是要比别人花更多的时间。他坐在chuáng边,伸着tui在找鞋子,长时间不出门的他,luǒ露在短ku之外的部位白花花的一片,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吻痕,有些地方甚至发青发紫,看上去十分吓人。他弯yao起身的瞬间,露出的小半截后yao也有许多shen红色的牙印,新的旧的jiāo叠在一起。随着他的动作,单薄的白色背心一会儿贴上去,没一会儿又dàng开。_geng本挡不住多少地方,能瞧见他身上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被幸免的。
但显然,他本人并没有任何的察觉。
他沿着墙壁摸索着找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尝试着T试水温,水温刚好。以往他只要几分钟便可以解决洗漱问题。但这两天,他总是要花比以往多几倍的时间来做清洁工作。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几天他总是做一些旖旎的梦,醒来时便浑身乏力,下半身也*的一塌糊涂,全身都是汗水浸*后又gān涸的不适_gan。但是他早已过了青chūn的年纪,按理来说这样的情况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
虽然有些奇怪,但常年独居的他也没有过多地怀疑,全当是普通的生理反应。等他从浴室结束出来,门铃正好响了,是他的护工。因为昨天护工已经过来做过卫生,早上给他送过早饭之后她要先去小区里另外一家盲人那里帮忙, 下午再回来做他的陪护。护工有点着急,匆忙地将早饭递给他,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就转身离去了。
结果门还没关上,那个护工又折返回来,将名册递给他,让他在“舒言”的那一行签了名字。这是为了防止护工们“偷工减料”,所以公司qiáng行要求他们每完成一项任务,都要客户的签名。这也是他选择这家公司最重要的原因。护工的眼睛一直盯着名册,一等他签完就抽回名册离开了,看样子是真的非常赶时间。
舒言慢吞吞地吃着自己的早饭,收音机里正在播报今日新闻:记者15日从xx有限gu份公司了解到,2013年西部工业产品质量安全形式逐步趋于平稳**接下来播报一则通缉令*该犯的体貌特征是:男,28岁,高1米85左右**
用餐完毕,他将餐具留在原位,起身找到收音机,摸到开关键,“咔哒”一声。失去唯一的声源,_F_间里顿时又安静了下来。他沿着墙边找到书_F_,准备开始他今天的工作。但是当他摸到紧闭的书_F_门时,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为了方便自己在_F_子里的行动,家里的门一直都是保持敞开的状态,昨日护工打扫过后他还来过书_F_。他明明记得**
很快,他又想大概是风,即使昨晚的风并没有大到能chuī动门板。但是他长期独居在黑暗之中,知道想太多只会给自己带来困扰。以前他总是会因为一丁点的风chuī草动就大惊小怪,连残疾学校的同学都笑话他胆小。后来,他渐渐地学会心大,刻意地去忽略那些被其它_gan官放大的动静。虽然还是会时不时地被吓到,但现在的他显然“勇敢”了许多,也迟钝了不少。
将_F_门重新打开,确认门被磁铁xi住才找椅子坐下,他将椅子往前拉,摸到电脑的开机键,开始了他一天的工作。舒言的屋子很通风,白日里只要把门打开,风就会不停地灌入,不像夜晚那么闷热。
其实舒言父M_留给他的遗产虽然不能让他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但维持生活已是绰绰有余,只不过人单靠物质是活不下去的,还要有jīng神生活。他很庆幸自己生活在高科技时代,让他一个盲人也能通过语音来写作。这几日临近截稿日期,他需要加紧速度。所以说话的语速比平常快了不少。
“**小兔子实在是跑不动了,它气喘吁吁地央求大灰láng*求求你,不要吃我,放了我吧**大灰láng说,我可以放了你,但是你能给我什么?小兔子想了一会儿,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后来,他们真的成为了朋友。森林里其它的小动物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很多动物都来劝小兔子离大灰láng远一点,谁知道哪一天大灰láng饿了,你会不会就重新变回它的食物了。小兔子有点犹豫,它跑去问大灰láng,你为什么会和我做朋友呢?大灰láng回答到,因为我需要一个朋友。现在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所以我不会吃了你。后来小兔子就安心地待在大灰láng身边,做他唯一的朋友,即使有时候被大灰láng叼在zhui里也不会那么害怕了。可是其它的小动物们都在嘲笑它傻,都在等着哪一天小兔子被大灰láng活剥生吞。最后再对着奄奄一息的小兔子来一句,你看,我们说什么来着,不能和大灰láng做朋友。”
等到他结束,家里的钟也响了起来,已经到午饭时间。讲了一上午他实在是口gān*燥,摸到饮水机旁边,喝完一杯打算再接的时候发现没水了。护工也迟迟没来,他自己打了电话叫了外卖。又给护工的公司去了一个电话,说是小区的另外一个盲人出了点问题,他们会另外安排一个护工过去。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因为公司人手不足,导致分配上出了问题。舒言有点无奈,饭后又继续工作。
可是直到夜幕降临,也没有人来。晚饭他自己下厨煮了点面食,他开始想公司可能不是出了点问题,而是出了个大问题。很久以后舒言发现自己想的是对的,那个问题很大,所以这家公司在这之后没几日就倒闭了。
但这个时候,他还琢磨着隔天再打个电话问问,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当钟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他打开了客厅的灯,他虽然看不见,但担心自己死在家里都没有人知道,所以,他每天晚上都会按时开起家里的一盏灯,好让提前打过招呼的邻居们知道他还活着。
刚才煮面的时候走了神,又给烫着了。他从不知道哪个抽屉里摸出烫伤膏,驾轻就熟地给自己的手抹上。今天勉qiáng算是顺利结束了。
洗漱后换上睡_yi,打算就着编辑给他发的读者来信入眠,因为他写的都是儿童文学,所以大部分的来信都是小朋友写的,偶尔也会有家长和其它成年人。舒言没有隐瞒自己盲人的身份,因此许多读者都坚持用录音的方式给他发信,编辑会将这些信件整理成一份发给他。
而每一份完整的录音里,都会有一个成年男x给他留言,一次一句,从他开始写作以来从未缺席。
“在小白兔入睡的夜晚,月亮高挂,大灰láng真的能忍住不吃它吗?“低沉的嗓音无论听多少遍都让人无法想象,是怎么样一个成年男x会锲而不舍地一直追着看他写的儿童读物呢?难道他不会觉得幼稚吗?
今夜气温降低了,温度十分宜人。再加上录音中絮絮叨叨的声音配He着窗外的蝉鸣声,催眠效果出色。
录音一点点地播放着,伴随着四周的杂音,很快舒言就困了,他关了灯将录音的音量降低,没一会儿就睡熟了。入睡前一秒他突然想起来今天竟然没有磕到tui脚也没有撞倒什么物件,后一秒就被迫陷入梦里。
小区里的夏蝉稀稀拉拉地叫着,今夜,似乎连月亮也迟到了。
唯有角落里的它像是从未离开过那般,在黑暗里重新出现,再次驾轻就熟地爬上了舒言的chuáng,与他的bodyjiāo叠在一起。
而对于舒言,今夜的梦,比以往做过的所有梦都要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