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疯子。
在疯子的字典里,没有收敛两个字。
260km/h。
前面的赵昱浑身都在冒汗,他显得有些力不从心,通过对讲机向战祺喊着:“战、战少,不要再……”
可惜,他颤抖的声音,很快就消逝在打着漩儿的寒风当中。
赵昱在慢慢减速,而战祺却在加速。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啊————”
战祺的眼睁得比铜铃还大,脸色苍白得近乎鬼魅,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滚落。
他整个人趴伏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白色的雷克萨斯已经面目全非,而前面,赵昱的车却不知踪迹!
雨下大了,啪啪打在车前窗上,模糊了视线。
第3章 陵园相遇
“啊!!!”程思慕猛然睁开眼睛。他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胸口剧烈起伏。
良久,抬手按了按左胸的地方,能感受到那里砰砰直跳。
怎么会,一回来就做那个梦?他有些不安。
可转念一想,又释然了。自己回来,可不就是……
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谁?”
“少爷,您该起了。”
“我知道了,程伯。”程思慕撑起身子斜靠在chuáng上,用手摸向一旁的chuáng头柜,去寻找放在那里的药瓶。
然后旋开瓶盖,倒出几片,看也不看就一股脑地往嘴里倒去。
他明白,今天的状态,大概是不适合工作了。
“喂,Sue,今天的会议取消。”
……
长京,西山陵园。
程思慕穿着一身定制的白西装,右手一束白jú捧在胸前,笔挺地站在一座汉白玉墓跟前。
墓碑上的少年笑得灿烂,穿着白衬衫,胸前还系着一根天蓝色的领带。
他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十七岁。
赵昱。
程思慕俯下身去,轻轻用左手摩挲着照片下方用汉隶书写的字体,叹息一声。
“你不会怪我,这么晚才来看你吧?”
“当年的事……”
“阿慕?”
程思慕手一顿,他直起身,“是你啊。”
“怎么?这么多年没见,跟我生份了?”江奕然眉眼带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程思慕。那表情,仿佛是瞧见了自家不听话的弟弟。
程思慕也笑了,只是依旧没达到眼底。
“你也来看阿昱?”
“是啊,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发小加同学,难得回来一趟,不过来就太不够意思了。”
两人并肩站在墓前。
程思慕侧头看他,江奕然还跟以前一样,对谁都温温和和的,就连现在独自站着,嘴角都是上扬的。
第一次见面的人,很容易沉溺于他的微笑当中。
只有他程思慕知道,这不过就是一张保护自己的面具。
撕下那张微笑的表皮,江奕然骨子里和自己一样,自私,冷漠。
又或者说,这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独有的特征。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正当江奕然要想些什么再开口的时候,程思慕却突然说话了,“你看。”
他手指的地方,是墓的东北角,一个杂草丛生的地方,丢弃着一束枯萎的百合花。
江奕然奇道,“在我们之前,还有人来看过阿昱?看样子,至少得有半个月了。可是,他又为什么要把花丢弃在那里?”
“那是香水百合,意为‘伟大纯洁的爱’,送花的只能是一个女人。”
“你是说?”
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出那么一点隐晦的不屑。
她怎么配?
“阿慕,你怎么看?当年的事,还有他们的这段关系。”
“不过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罢了。”程思慕对这件事不欲多说。
两人下山的时候,刚好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这几天有些奇怪,似乎要把这一年所有的雨都提前下完。
马上就要年关了,西山的枫树也已经重新长出了嫩芽,在这萧索的陵园里,倒是平添了几分生气。
天yīn沉沉的,和那天下午,如出一辙。
程思慕最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仿佛即将会发生什么大事。然而事实上,他患有轻度神经衰弱症,已经“疑神疑鬼”很久了。
譬如现在,他觉得有人跟踪自己,可是回头,后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排排枫树。
江奕然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异常,他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问说“怎么了?”
不料,程思慕竟用力甩开他的手,自己扶着树gān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江奕然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一时之间也有些吓到。他不知所措,只好站在一旁,等人自己缓过来。
好在过了没多久,程思慕就渐渐平复了呼吸,他缓缓闭眼,再睁开时,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静淡然,“见笑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