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贺远更懵了,心说这哪儿跟哪儿啊,“你说什么呢,你是不是问错人了?”
姑娘这下更加羞恼,觉得贺远不尊重自己,气得直跺脚:“真看不出来你是这种人!”
“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啊?”贺远匪夷所思,“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你这么说我合适么?”
“你!”姑娘狠狠剜了他一眼,跑了。
贺远虽然奇怪,但也没往心里去,没想到两天以后,厂里开始有人传贺工不尊重女同志,在搞对象的问题上不严肃。贺远在车间里还没感觉,一去食堂能明显感觉到有人议论他。
“师父,您听见什么传言了么?”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贺远问周松民,“关于我的?”
“啥传言?”
“我怎么觉得最近老有人嘀咕我?”
“嘀咕你啥?”周松民整天不是待在车间就是待在办公室,也没留意过女工说什么。
“我要知道还问您啊?”
贺远从师父这儿没问出什么来,等下午再去车间的时候,从孟晓坤那儿知道了。
“我.操,谁跟这儿造谣的!”贺远无语了。
“你是不是得罪哪个姑娘了?”孟晓坤吃吃直笑,“苏老师回去没跟你来劲?”
“他真跟我来劲,你乐什么?”贺远瞥他一眼,蹙眉苦笑道,“就前两天有个女的过来找我,问我为嘛看不上她。”
“还真有这事儿?”孟现坤一听更jīng神了。
“问题是我都不认识她,这不没有的事儿嘛。”
“要不你去问问那女的?”
“得了吧,越问事儿越多,还不定说成什么样呢。”贺远心说就这样吧,没女的看得上他才好呢。
当天睡觉前,他跟苏倾奕说起这事儿,玩笑道:“这下再也没人给我介绍对象了,我现在整个就是一负面形象。”
苏倾奕侧头看看他:“你还挺遗憾?”
“不遗憾,”贺远翻身压到他身上,“我在你这儿是好男人就行。”
“这话你自己说可没用,”苏倾奕拍拍他的脸,“得我说了算。”
“那你说。”贺远亲亲他。
“我说……”苏倾奕顿了顿,突然使力把贺远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反压到他身上,学着贺远平常的口气道,“先让我.慡了才算。”
贺远被他这心血来.cháo的一出儿弄得瞬间冒了火,揉着他的屁股,发狠道:“待会儿慡.死你。”
“别待会儿,现在就要。”
“你今儿怎么了?”
“你不是想做好男人么?给你个机会。”
“操,你……”贺远话没说完就吻了上去。
俩人一直折腾到十二点多,等收拾完苏倾奕才恢复平常的模样,贺远搂着他问:“你今儿吃错药了?”
“没吃药,吃醋了。”
“吃什么醋?”贺远往后挪了挪脑袋,看着他。
苏倾奕闷声道:“有人给你介绍对象。”
贺远愣了愣:“我可一个都没见。”
“那也吃醋。”
“哎呦这心眼儿小的,我说这几天怎么都跟我这儿别别扭扭的。”
苏倾奕不接茬儿,过了会儿突然说:“贺远。”
“嗯?”贺远不嫌热地搂着他,手指在他的腰上掐掐点点。
“之前我以为我能接受,可其实我受不了。”苏倾奕抬头看他,“那天在门边听你跟张婶儿说话,我真难受。”
“那你还让我见?试探我?”
“我是不是特自私?”
“也没有。”贺远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说实话他也想过,如果冯玉珍还活着,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就不会对不起苏倾奕,“那时候不一样,不过如果搁现在你敢那么gān,别说结婚,你敢去见面儿我就……”
“就什么?”
“就真恨你了。”
“…………”
“放心吧,我不会跟谁见面儿的,”贺远点点他的脑门儿,“不能让你有机会恨我。”
“谁恨你了……”
“你就装吧。”
“…………”
“反正现在咱俩是谁也离不开谁了,”贺远牵过苏倾奕的一只手,跟自己十指相扣,“这种醋往后谁也别吃了,啊?”
苏倾奕这才笑了:“你还真是个好男人。”
“本来就是,”贺远“啧”了一声,“你上哪儿找第二个去?”
“没有第二个,从来就只有你一个。”
贺远嘿嘿一乐:“那可得好好珍惜。”
“那得盖个章,证明是我的。”苏倾奕不客气地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诶你还真咬?”贺远装模作样地咧嘴。
“gān嘛?做个样子,没使劲儿。”
“逗你呢,不疼。”
“那再咬一下。”
“你还上瘾了?”
——这一年是两个人相识的第十年。贺远二十八岁,苏倾奕三十四岁。
第2章 番外二
想来是要燥雨,天儿一大清早闷得厉害。快晌午时,安昀肃拿网兜拎了个西瓜往家走,刚进楼还没拐上楼梯,听见几个女人闲聊的声音。叽里呱啦的他也听不清,只能从中分辨出一楼新搬来的那位区委gān部家属孙太太的声音。
见他上来二楼,几个人突然都闭了嘴。
安昀肃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以为是女人家的悄悄话不方便让人听见,笑着打了声招呼,继续往楼上走。拐过一段楼梯,他从口袋里掏家门钥匙,不小心把零钱顺了出来,弯腰去捡的当口,楼下那些声音又开始了。
这一回,他听清她们在说什么:在说他。
“诶诶,你们瞧见他穿的皮鞋了么?上回我在中原公司看见过,进口货,想给我们家那口子买,太贵了没舍得。”
“可不是,要我说这邢大夫对他也太好了,一个帮佣也给穿这么洋气。”
这时,gān部家属孙太太抓住了重点:“他一个男的是帮佣?”
“我也奇怪呢,先前街道挨户摸底的时候是这么说的,不过我瞧着不像,穿成那样哪像gān活的?看着倒像是哪家少爷。”
她话音刚落,马上有人提醒了句:“可别乱说,眼下这成分问题弄不好是要人命的。”她后知后觉地捂了捂嘴。
孙太太却一脸不屑,“真没事儿会怕查怕说?”见大伙儿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她得意地炫耀起了自己作为gān部家属的政治觉悟,“我看这人没准儿就是条漏网之鱼。”
“不会吧,邢大夫那样的出身都没事儿。”
“就是啊。”
“其实他人挺好的,每回碰面儿多有礼貌啊。”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就算没有成分问题,那也说不准有别的问题,人民群众中就不能混进坏人了?邢大夫就不能是被他蒙骗了?”孙太太拿手势暗示了一下。
“什么意思?”其中一个先反应过来,“你是说他……手脚不gān净?他东家不知道?”
安昀肃没再往下听,快步回了家。
当晚,邢纪衡下班回来,看见安昀肃一身旧时打扮,穿起了许久没穿过的布褂布裤布鞋。
“这是想起哪出儿了?”
“这么着在家舒服。”安昀肃把做好的菜端上桌,一样一样摆着,“洗手去,马上开饭。”
邢纪衡没说别的,只是一整顿饭都盯着安昀肃看,看得他直不自在,饭后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这么穿你看不惯了?”
“没有,”邢纪衡把他揽到身边,笑道,“我想起早先在北平那会儿了。”
那时他们刚刚在一起生活,安昀肃时常穿盘扣的布褂。虽是旧时代的东西,却让邢纪衡这个留洋多年的人觉得特别有味道。后来他们搬回津城,住在租借区,安昀肃才改穿新式衣裤。
起初安昀肃穿不惯西裤皮鞋。每次一穿,邢纪衡就说:“你这么着真像哪家的公子少爷了。”有回安昀肃顺嘴接了句:“我是伺候公子少爷的。”当晚邢纪衡把他里里外外地伺候了一通,不许他往后再那么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