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就看到了,越往南走建筑越密,人也越多,只要混进人群之中就能成功的。
罗北城的南边有条长街,店铺林立,比菜场那些摊位正规一些。
长街是单行路,大家都顺着一个方向走,连贵族家的马都是。
一声长嘶,萧崇惊恐地看着差点落在自己身上的马蹄,就地翻滚了一圈,他刚想爬起来,担忧的车夫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抓着萧崇的手臂,“受伤没?!”
萧崇转了一下手臂,想从他手上挣开,大喊道,“别碰我!”
马车的门被推了开,一个锦衣公子探了半个身子出来,“什么事啊?”
萧崇想跑,但常家的家丁已经赶到了。
他们五个人,围了个圈,把萧崇和车夫都圈在了里面。
其中一个家丁有些眼色,看到那个锦衣公子,拱了下手,“叶二少啊,这是我家老爷在菜场新买的小奴,刚到手就跑了,我们这就带他走,不打扰二少逛街。”
叶澜听了这话,往地上的小孩手上看了眼,果然套着常家的锁。
常家那老爷叶澜也清楚,满脑子坏水,净知道折腾一些没法反抗的小男孩,护城河上漂着的都是他的罪孽。
“我说,既然人家都逃出来了,你们就积点yīn德吧,”叶澜声音慵懒,内里却含着点威胁,他今天本就闷的心慌,管管闲事倒是种消遣。
“叶二少这话说的,这也不是qiáng买qiáng卖的,我们老爷也付了钱的。”
叶澜皱起一只眼,谁养出来的狗还真是随谁,这种奴隶jiāo易还能是自愿的?
叶澜呼了口气,转了两下脖子,“张涛,拿一钱银子出来。”
车夫立刻从袖子里掏出钱来,这可值一百文。
“我知道你们老爷,玩jì子都不愿多花钱,恨不得人往他身上倒贴呢,这绝对够了。”叶澜道。
家丁收了钱,这可够老爷再买四个的了,老爷肯定也没什么意见,点头哈腰地给叶澜行礼就要退走。
“等等,”叶澜叫住他们,朝还没站起来的萧崇扬扬下巴,“把他手上的锁解了。”
家丁赶紧照做。
萧崇甩了甩手,心想天道好轮回,自己还是有些运气的,朝恩人作了个揖,扭头就要走。
叶澜看着他,眯起眼,笑得慈祥,“你以为我是要放你走吗?”
那不然?
“花了老子一钱银子,还想跑,”叶澜一挑眉毛,“给我把他抓上来!”
车夫张涛立时就揪着萧崇的衣领子把他拉上了车辕,他的力气大的惊人,萧崇怎么也挣脱不开。
叶澜坐在车里,yīn暗的光使他的笑容更加恐怖。
萧崇从没想过,自己这么快就从láng窝跳进了虎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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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萧崇整整被扯得破破烂烂的衣服,沉着张脸坐在车厢边上的座位。
果然有钱人都没什么好心眼,他心里暗暗想。
不过看叶澜模样清俊,确实不怎么像个坏人。
叶澜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又半抬起身子,倾过去,果然引得萧崇往旁边一躲,他怕自己打他吗?
虽然想的是吓他一下,但看萧崇真的怕了,叶澜心里又不是滋味了,他敲两下车门,朝外面道,“直接回家吧。”
张涛得到命令,又确认了下,“不去脏街了?”
“不了,我这不找到乐子了嘛。”
萧崇听到这话觉得受到了冒犯,瞪着眼看叶澜。
叶澜却笑得开心,他想起一件事,低下头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一串黑曜石穿的链子,放在手心里,“这个以后就是你的锁了。”
萧崇咬着牙看他,样子就像猎场里那些最后挣扎的幼shòu。
叶澜抖抖手,等着萧崇,他有的是耐心。
萧崇颈下的锁骨虽然被衣服遮着,但是叶澜清楚,他的锁骨下方一定会有一道云雷状的疤痕。
这是奴隶贩子们对新奴隶做的第一件事,用烧的火红的烙铁,把那图案印在奴隶身上,以示身份。
一旦被印下了这道疤,就会终身作为奴隶活着,不是在主人的家里受苦,就是在被赶去奴隶市场的路上。
萧崇抬起眼,反正总要一个主人,这个起码比那个胖老头要禁看多了。
他想了想,虽然自己的最终目标是重获自由,但中间必然要经过一些崎岖,老话讲,识时务者为俊杰——
萧崇拿起叶澜手心里的项链,从头顶上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叶澜很满意,又道,“十年,为我做十年的工,我就放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萧崇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澜。
“你应该知道释奴书吧,你在我府里好好工作,把我买你的一钱银子还上,我就放了你。”
释奴书只是个传说中的公文,没人真正见过。
“你是说真的?”萧崇问。
叶澜眼睛转了一圈,故作认真的思考了下,笑,“我为什么要骗你?”
原来这个人也没有那么坏的。
马车走到长街的尽头,又绕到另一条街上,调了个头,往回走,不到一个时辰就到叶府了。
张涛从车上跳下来,把一个矮凳摆在马车下面,站在一旁等着。
萧崇推开门,朝天上看了一眼,攀着车辕一步就蹦到了地上。
叶澜懒散地跟在后面,看了看萧崇,就按着他的脑袋,踩着小凳优雅地走下来。
萧崇黑着脸,但寄人篱下,他也没办法。
张涛把矮凳收回马车上,又坐回原来的位置,“驾”了一声,驾着马车往后门绕过去了。
看门的两个家丁走过来,“二少爷,不说今天出去玩吗,怎么刚出去就回来了?”
“没见我带了个新人吗,”叶澜把萧崇往前推了一把,“路过菜场,买了个小奴回来。”
家丁们惊奇地看着萧崇,这二少爷平时最恨奴隶jiāo易,怎么还亲自买了一个?
他们的眼光让萧崇浑身不自在,忍不住瞥了一眼叶澜,“走不走啊?”
“就走。”叶澜对萧崇这种语气倒没有什么不悦,大步走在前面,“跟着我来。”
北境是个很广泛的概念。
与中原很集中的权力——宋国相比,这里都是以城为单位自治,城主便是统治者。
叶家的老祖宗是个打铁的,后来手艺不错被城主征用专门来制造打仗时所用的武器,又有几代后辈的经营,终于成为掌握整个罗北城铁器jiāo易的大户。
不过他们家的地位飞升,还是靠叶澜的母亲——城主的女儿。
叶澜在前面带路,萧崇就跟在后面小跑,一直走到西边的一个小院里,才停下。
“二少爷!”小院里站着三个小姑娘,看到叶澜进来都笑起来。
叶澜也对她们笑,然后把萧崇往自己身前一拉,“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以后是咱们院的人了,你叫?”叶澜低下头问。
“萧崇。”萧崇低声着答。
“几岁了?”叶澜又问。
“十五。”
叶澜翻了个白眼,两只手各掐一边萧崇的脸颊,“不许对我说谎。”
萧崇脸被捏得变形,呜呜呜地喊了几声,逗得几个小姑娘花枝乱颤,叶澜才放过他。
萧崇揉着脸,“十二。”
“再说一遍?”
“九岁。”
“哼,”叶澜咂了下嘴,踢着萧崇的屁股赶着他往小院中间的大屋走。
萧崇从没见过这么jīng美的屋室,他以前没被奴隶贩子抓走的时候住的是草房子,一到冬天,北境的大风就能把整个屋顶全掀翻掉。
“你以后就住在这了。”叶澜抱着手臂看萧崇惊喜地在房子里乱转。
但到了晚上,萧崇的好心情就一扫而空了。
他转了个身子,脑袋差点磕在chuáng脚上。
嗯,他的新主子确实让他住在了这间大屋里,的地上。
他撑着手臂,看到chuáng上睡得正香的叶澜,长长地叹了口气,只要再忍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