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他保守老土吧。据说现在的粉丝疯狂的,别说是纹个身这么小儿科,哪怕倾家dàng产哪怕整容增高什么的都可以。在他们眼里,为了偶像做任何事都是天经地义的,就没有什么惊世骇俗不可理喻。
太疯狂了。
翻来覆去的咀嚼着今天的意外之喜,直到将近十二点才迷迷糊糊有了睡意。关了台灯,岳彦笠哑然失笑,一把年纪了,狂热起来也像个不着四六的傻子。
C市的演唱会是大后天,他明天找个纹身馆问问,看看有没有办法把这个签名原封不动的转移到脚踝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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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当然可以。”纹身师是个帅哥,年纪不大,穿着黑背心格子衬衫,袖子卷起露出一双炫酷花臂:“很简单的,转印一下就好。”
岳彦笠不太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会。”帅哥拍胸脯保证:“别说你这么简单的几个字,我转移过特别复杂的麒麟,绝对完美!”
“我明天要坐飞机出差,没什么不良影响吧?”
帅哥给他逗乐了:“您只要不是坐火箭去外太空,我保证不会出任何幺蛾子。”
老老实实哦了一声,岳彦笠小心翼翼卷起袖子:“喏,这个,纹到左脚脚踝。”
“脚踝啊,”纹身师低头看了看:“会比手臂肩背疼,要不要上麻药?”
“不要。”岳彦笠想都不想的否决,蹲下去卷裤脚:“我不怕疼。”
帅哥chuī了个唿哨,开始准备工具:“放心,咱技术好,很快搞定,不会太疼的。”
一针接着一针,微微的痛感绵延不绝。
岳彦笠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呼出。每一秒的疼痛都是他更靠近胥罡一点,他怎么可能会忍不了?
纹身师是个话密的,也可能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低着头边gān活边说话,什么都不耽误。
“其实脚踝的疼痛还算好的,而且地方小,也纹不了什么忒复杂庞大的图案。您是不知道,像是敏感的腰侧啊,大腿内侧啊这些地方,纹起来更疼,而且那一大片一大片的,弄个嫦娥奔月画上去都不成问题。”
给纹身师逗得想笑,岳彦笠顺着问:“我听说过,原来有个香港明星好像在大腿内侧纹过他恋人的名字。”
“嗐,可不是!”纹身师兴致勃勃:“不仅纹了名字,还有表白。后来跟恋人分了好尴尬,洗都洗不gān净,再找对象都得看名字。”
两人一起笑起来。纹身师紧了紧握着他脚踝那只手:“稳住,别动哈。我讲你听着就行了。咱别一个大意,乐极生悲毁了我招牌。”
小帅哥谈兴极浓,继续头也不抬的普及纹身知识:“其实还有更疼的。有个二bī,我发小。”小青年自己笑的直抖,gān脆先放下了手里的针缓一缓:“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当年谈了个对象,自以为炫酷吊炸天的让我帮着往老二上面纹他对象的名字。我说不行,万一给他扎萎了,后半辈子就算是废了。这小子一根筋,说是就信我的手艺,死犟着要纹。我艹,您是不知道,我这蹲这儿对着一根打直的大傻雕,那种心情呐……”
岳彦笠又是好奇又是好笑:“真纹了?那……多不好。”
小帅哥瞬间秒懂,点着头眼泪都要笑出来了:“纹是纹上了,我那发小鬼哭láng嚎小死了好几回,好悬没尿我一地。坦率的就技术层面说,称得上我的得意之作。可是,我就不明白了,他办事的时候,心里不膈应吗?”
这种男人间的荤段子简直就是最佳的气氛调节器,岳彦笠那点拘谨差不多被纹身师给丢到爪哇国去了,乐得脸颊都酸了。
“你说他爱的要死要活那个对象,要是白头到老,充其量也就是个自攻自受。哦对,我哥们儿是个同。上面那个。可是这小子后来换对象了啊,想洗掉纹身来着,结果才试了两针就快疼抽抽了……你说他再跟他新对象上chuáng,作案工具上写着别人的大名……啧啧,我数学不好,这种心理yīn影面积简直算不过来。”
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岳彦笠一边付钱一边真心实意的道谢:“谢谢你啊,我特别满意,真的,不管是纹身效果还是服务品质。”
纹身师眨眨眼:“不客气,欢迎下次再来。我给您打八折。注意事项别弄丢了,有事微信问我哈。”
出纹身馆的时候,岳彦笠神清气慡一身轻松。
脚踝上的签名纹的相当不错,哪怕这儿还沾着些许的血污和药膏。疼痛依然在,虽然只能说是轻微。
路边有人蹲着晒太阳,松垮垮的对襟大褂松垮垮的吊裆裤,看不出年龄只知道不会太年轻的脸上一派悠闲自得。
那人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惊的岳彦笠眼神都变了。
“我是一只狐狸,我住在森林里,我的对手太愚蠢我没谁看得起……”
伴奏里的吉他声分外好听,清清朗朗,穿透岁月的长河,共舞出一曲摇滚人的款摆伦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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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彦笠让小汪先开车回了A市,他自己买了机票去C市。
也不纯粹是体恤下属辛劳和离家好几天,C市太远,将近十个小时,开车的坐车的都会疲惫不堪。索性让小汪先回去,等第四站去S市,后面几站都在两三小时车程内,小汪再来跟他汇合。
晚上的航班,岳彦笠简单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那个令人羞耻的兔尾巴裹了一层黑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锁上住处的门打算出去转转再去机场。
尽管这些年他来来往往B市很多次,可是每次都是来了就打车直接去谈生意,结束了又匆匆忙忙的回A市。真要说起来,他对B市的餐饮业和娱乐业可能了解更多一些。当然,这里的娱乐业指的范围很窄,就是些KTV啊会所啊之类消遣的地方。
认真算起来,他对B市所有的印象,更多是当年在这里读书的时候。大学四年,囊中羞涩却也快乐无比,一群穷学生呼啸着,骑着自行车钻胡同跑后海,没心没肺。
不是饭点,簋街上没有人来人往的热闹劲儿,有家东北菜饭店门口坐着俩阿姨,一边择菜一边唠嗑,手边的筐子里是青中带着紫色斑点的豆角,新鲜水灵,焖上土豆和五花肉,岳彦笠能吃两碗饭。
今天身体状态不错,脑子不疼也不晕,岳彦笠就沿着大马路信马由缰的走,也不觉得累。
他想去工人体育场看看,还有边上的三里屯。哪怕大白天的,那里安静的只适合晒太阳。
他有太多割舍不掉的回忆都在那一片。
三公里的路程,曾经觉得几步路也就到了,现如今走了一半就有点累,只好伸手招了车。
工人体育场北路路口在施工,看样子不是修水管就是处理排污管道,没办法,岳彦笠只好提前下了车,幸好也没几步路了。
还是有点失望的。这里跟留在他记忆里的已经不一样了。
经过奥运会的全面改造扩建工程,工体变了模样。单从门口看,除了枝叶繁茂的大树,岳彦笠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感觉。一街之隔的三里屯,这些年花样翻新的进了更多的夜店更多的品牌,时尚新cháo不输任何城市商业休闲中心,只是重叠不出过去的影子了。
岳彦笠不死心,凭着记忆往里面摸索。
他记得那家酒吧的名字,也记得他不起眼的位置和招牌——
果然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栋大楼。现代利落的线条结构,一楼是家Costa咖啡店,倔qiáng傲慢英国佬的品牌捞金地。
难受,特别难受。即使有心理准备,可是当卑微的侥幸落空,还是惆怅不已的。
咖啡店里很热闹,一点不像工作日该有的空旷。
岳彦笠买了杯热美式,直接坐到了户外的遮阳伞下。
时间轮了十二年,他还是记得那么清楚。
他记得男人喉结吞咽时性感的样子,记得男人叛逆不羁的光头上新长出的发茬儿硬硬的戳手,记得男人压在他身上闯进去的时候带来的极度震撼、疼痛还有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