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范围甚至扩大到了隔壁邻居老王那里……
由此可见这是个多么看脸的世界。
但想当我后妈的人虽多,十多年来也没见我爸瞧上谁。
几年前我们还在老家的时候,曾经有个白富美狂追我爸,五顿哈根达斯把我征服后,让我回家探我爸口风,问他考不考虑二婚。
他啥也没说,拉着我去银行取了钱,当着我的面把冰淇淋的钱还给了人家,然后对那个最有条件竞争上岗我后妈之位的白富美说:“很抱歉,孩子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还有,我不会二婚的。”
白富美问为什么,是不是她不够好。
我爸就笑,眼睛里飘着雾,“你很好,但我这一生,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
白富美把钱撕碎,法拉利的尾气喷了我们一脸。
我家那个时候真的很穷,我很不能理解:“爸爸为什么不跟那个大姐姐结婚啊,那个大姐姐说,你跟她结婚了,我们就能住进不漏水的大房子里,你也不用上班上到那么晚,还能给我买最新款的蜘蛛侠铅笔盒呢。”
我爸就说:“不用跟她结婚,爸爸也给你买。”
然后我和我爸就蹲在街上,在路人的白眼里把碎钱一张一张捡了起来,回家粘好,捐给了希望小学。
我之前把这件事讲给huáng鼠王听,意思是“我爸为了我妈连白富美都拒绝了,你一个凶巴巴的铁汉子是丁点希望都没的。”
结果这货完全没理解到我的话里有话,很是泪眼朦胧地抽了一整包的烟,说了句“你爸是真的好。”第二天变本加厉地粘我爸。
我:……
在暂时想不出来办法前,我只能先杜绝两人一切单独相处的机会!
为了守卫我那个对自己的贞操毫无防备无知无觉的迟钝老父亲,我真是操碎了心了我。
一路胡思乱想地回了家,还没进屋呢,我爸穿着一件天蓝色的围兜,胸口一个可爱的huáng色小鸭子,笑盈盈地从厨房走出来,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拖鞋,大脚的,一看就知道是给谁买的。
“买了新拖鞋,你试试。”
他半蹲在我们身前,抬头看人的时候,眼睛里浮出点雾气,酒窝若隐若现,没有酒。
但是,爸……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旁边这个人已经醉成狗了么??
5.
两人相视微笑。
“谢谢你,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huáng鼠王深深地看着我爸,浑身发she着gay里gay气电波。
大哥!那只是一双拖鞋!楼下超市买的,十块钱的标签还没拆呢!
还最好的礼物,这是哪个年代油腻的情话?!
欣慰的是,我爸迟钝星贵族+结过婚生过子的钢铁直男,有点莫名地歪了歪头,不知道他是怎么理解huáng鼠王的电波的,最后大方地笑道:“只是一双拖鞋而已,你要是喜欢,我再送你一双吧。”
这个笑容当然也萌得一比。
我爸中学就偷吃禁果有了我,过完年才满三十,正是男人一枝花的年纪,脑dòng又异于常人,什么挫折困难到他那里都只是一团稍硬的面团,被他笑盈盈地揉着揉着就软和了,然后就被做成好吃的糕点了。
都说相由心生,俘虏了南城九门十八巷的大妈小姐姐的不仅是我爸的颜,还有他的亲和的笑容,就跟他名字一样,眉眼一弯,右脸颊的酒窝深深,就像阳光洒满了清澈湖面,清风拂面,什么烦恼也没了。
不堪一击的huáng鼠王果然忍不住伸出魔手,搂了搂我爸的肩,低声说道,“不,只要是你送的,就算是一根草,也是最好的草。”
我爸愣了愣,耳根发红:“诶?”
huáng鼠王凑得更近了一点:“小光,我……”
我面无表情地挡在两人中间,挥散升起的粉色泡泡,“哎呦喂饿死我了!老爸!开饭开饭!我要吃饭!”
“哦哦,好,你们先去洗手,我把菜端出来。” 我爸反应过来,终于从huáng鼠王覆盖的危险区域撤离。
huáng鼠王瞪我:“……”
我不甘示弱地回瞪:“……”
妈的,这人吃什么牌子的激素jī长这么高?
我收回翻得生疼的白眼,踩着huáng鼠王的新拖鞋蹦走,把我的绿皮大嘴蛙留给了他。
我爸端着菜出来,看见他40码的脚委委屈屈地塞在我37码张牙舞爪的拖鞋里,“儿子,别跟你gān爹闹,拖鞋还给人家。”
还?在我的地界上?还??
我捂着胸口假哭,“爸比我很难过,以前,你有什么好东西都只想着你的亲亲儿子我,而现在,你买新拖鞋,竟然没有想起我的大嘴蛙已经破皮了……”我抽了张纸搓了搓鼻涕,“你果然不爱我了么?单亲家庭的父子情就是这么塑料花的么? ”
演得正开心,心想我爸怎么还不来配合我,说他心里只有我一个巴拉巴拉之类的好气死huáng鼠王,抬头一看,我爸端着盘年糕,红着个脸,似有顿悟。
凭我多年的眼力,一眼就能看穿他想的是“我好像真的没想到儿子”。
我:“……”
“咳呵呵,爸比我开玩笑呢哈哈哈,哇我最喜欢的年糕欸!谢谢爸比!我……”我接过我爸的盘子,往桌上一摆一看。
除了这盘年糕,其他的全是huáng鼠王喜欢吃的菜!
就连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火锅,都是清汤的。
我惊恐地指着那个锅:“这是什么?”
huáng鼠王悠然地坐下来,夹了块羊肉进去,慢悠悠地说,“火锅啊。”
“这才不是火锅,这是邪教!” 我泪眼婆娑地看向我爸。
我爸递给我一瓶老gān妈,“别闹了,你gān爹吃不了辣。”
我:“……”
我气若游丝:“……那起码鸳鸯锅啊。”
我爸:“你gān爹说,吃太辣对身体不好。”
huáng鼠王呲着一口白牙,qiáng调了一句:“对肠胃不好。”
字音咬在肠胃上。
这是挑衅!!!赤luǒluǒ的挑衅!
我爸还深以为然地点头,把一片清汤萝卜片丢进我碗里,“对了,小曦,你怎么又和同学打架?”
到现在才想起来问一句?
以前老师一喊,不管手上的工作多忙都会来学校。
而且我的脚现在也38码了。
明明火锅只煮我最爱的秋霞,连鸳鸯锅都不将就。
该死的huáng鼠王,正在一点一点夺走我老爸,夺走本该属于我的关注和温暖。
碗里的萝卜片模糊成一片,我呜咽着问:“那……有老gān妈么?”
6.
我爸到底还是宠我,去厨房给我调了一个辛辣口的味碟。
我腻腻歪歪地搂着我爸的腰,“辣椒辣椒再多一点,加点味jīng,加点嘛~”
huáng鼠王在一旁筷子咬得咔咔响,“杨曦,你多大了还撒娇?”
过了这个12月我就满16岁了,半大小子向爸爸撒娇的确不大好看,若是以前,huáng鼠王在的时候,我肯定得端着,恨不得立马长出一把胡子证明自己很man。
但今时不同往日,我跟个树袋熊一样靠着我爸,变本加厉地把下巴放我爸肩膀上,“多大也是我爸的儿子,儿子跟老子撒娇天经地义,你眼红什么?”
我这杠抬得高了点,王进炎大概是下不来台,把目光递给了我爸。
我爸回身给了我一个不轻不重的肘击,“没大没小。”他把我按位置上坐好,开玩笑似地,“你gān爹眼红什么,你这么皮会闯祸的儿子,买一送一人家都不要。”
爸爸你情商拿来烫火锅了么,我说的不是王进炎眼红他,是王进炎眼红我啊!
láng都进兔子窝吃兔子了,你还完全接收不到这方面的信号,我到底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更着急啊。
我在这边提了口气不上不下的,王进炎开始反击,友好地往我碗里夹了块羊肉,顺坡下驴道:“是啊,有你就够了,再多一个估计学校都跑不过来。”
再次把枪口指了回来。
“小曦,别随便岔开话题,你还没说今天为什么打架?”